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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跳楼母亲悲剧:网暴之恶背后的匿名狂欢

2023-06-08 |作者:Zhan Juan | 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最近在中国有一个讨论很热烈的新闻:武汉一所小学里,老师在校园开车导致一个一年级小学生被撞身亡。几天后,孩子的妈妈杨女士坠楼身亡。有报道说,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这位妈妈因为长得好看、穿着得体而遭到网友恶意揣测。他们对她评头论足,甚至发起网暴。

这几天在微博和我的朋友圈里,很多人围绕着在这起悲剧中讨论网暴是否失焦吵了起来。很多人指出,导致杨女士自杀的原因更有可能是事后权力高高在上,校方和老师没有道歉,武汉当地警方采取了维稳的惯性做法。但我觉得网暴同样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各种网暴言论是多种病因反映出的症结,跟权力同样密不可分。

杨女士遭遇的评论充满恶意:她面容姣好,结果在网上被诽谤从事不良行业,“以后养大的孩子也不是好人”,不然就是“想成为网红”;她在面临人生最大的不幸时仍然言行克制,结果被揣测是对儿子遇难“看不出伤心的意思”;她与家人在学校门口维权,在社媒平台和接受采访时表达的诉求主要是希望老师、学校和相关部门前来道歉和祭奠孩子,结果被斥为嫌赔偿款太少,“聚众闹事”;就连在她自杀身亡的新闻下,仍有人对她发出尖刻的批评,称“本来正常处理就行了,心理素质差又要去喜欢网络炒作!最后就这个结果了”。

这些针对她的评论看似极端,但在网络上并不罕见。很多女性都有过在网上开开心心晒照片,却遭到一通容貌甚至荡妇羞辱的经历。很多维权无门的人也都曾被网民简单粗暴地扣上一个“闹”字——这些评论者恐怕只有当自己也四处碰壁的那一天才能意识到,在维稳第一的政治背景下,“闹”是唯一的出路。从岁月静好到坠入谷底之间,有时只隔着一场意外。

在这起事件之前,中国已发生过多起网暴致人自杀事件,包括上海疫情期间,有女生为了给爸爸送饭,深夜叫跑腿后给了200块红包,被人斥为虚伪,后来跳楼自杀;有女生染了粉色头发去看生病的爷爷,结果被疯狂辱骂,最终抑郁自杀。

有研究说,全球38%的女性亲身遭遇过网络暴力。而皮尤的一项调查发现,41%的美国人亲身经历过某种形式的在线骚扰。网络喷子是哪种人?时报专栏作家戴维·布鲁克斯曾从事过社交媒体研究,他指出,网络喷子通常在精神变态、虐待狂和自恋方面得分很高。“网络媒体并没有让他们变得恶毒;他们原本就那么恶毒。网络给了他们一个充分发挥恶意的平台。”

但也许更多无意中附和网暴的人更为普通。时报科技专栏作者介绍了一位长期研究网络行为的学者的发现,指出“虽然人们已经学会了在现实世界中抵制冲动,但在互联网上,他们却屈服于冲动的诱惑。互联网成为了一个简单的出口,让我们大喊大叫,并感到片刻的满足,即使我们真的只是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在网络匿名性的掩护下化为喷子——甚至可能也包括你我。也许我们都曾有过在某一刻恶意爆棚,或者自以为主持正义而言语失控的瞬间。

这两年我就亲眼看到在我的微博评论区里,几个平素温和的ID可能会因为对疫情防控或政治的观点不和而大吵。时报的一篇报道甚至发现,在疫情期间转为远程工作后,连同一家公司的员工在工作群里的谈话都变得更加粗鲁无礼。

在上述科技专栏中,作者认为,对于人们在网上流露出的恶意,个人几乎无能为力,真正能掌握主动权的是科技公司。但在美国,科技公司不需要对用户的帖子承担责任,自然也没有多少动力积极扮演守门人的角色。而德国过去几年里开辟了另一条道路,对网上仇恨言论进行刑事起诉。德国当局对人们在网上的侮辱、威胁和骚扰行为提出指控。警方突袭民宅,没收电子设备,在某些情况下,还将违法者送进监狱。他们认为,起诉的威胁不会根除网上的仇恨,但起码能把一些最恶劣的行为推回到阴影中。这种做法能在保护言论自由和有效监管间取得平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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