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乐活网lahoo.ca 程序综述】加拿大BC省甘露市(Kamloops)一处印第安寄宿学校旧址近日发现215具遗骸。据CBC 5月28日援引“第一民族”(First Nation)Tk”emlups te Secwépemc部落首领罗珊•卡西米尔(Rosanne Casimir)声明称,死者几乎可以肯定全都是原住民儿童。
“之前没有任何档案记载过这些孩子的死亡,据我们了解,这些孩子中最小的生前年龄才3岁,”卡西米尔说,发现215具遗骸还只是初步调查的结果,目前该部落已聘请了一名探地雷达专家负责整个调查取证工作。
(图自CBC)
Tk”emlups te Secwépemc部落表示,他们正在与BC省验尸服务处合作,联系死者的家乡社区、保护遗体,并与博物馆合作寻找有关这些死者的记录。
据CBC报道,甘露市印第安寄宿学校建于1890年,曾是加拿大最大的原住民寄宿学校。1969年加拿大联邦政府从天主教会手上接下了管辖权,并让其继续以“走读学校”的身份继续运营。1978年,甘露市印第安寄宿学校彻底关闭。
加拿大国家真相与和解中心(NCTR)称,该校有多达500名学生注册学习,这些孩子全部来自BC省及其他地区的原住民社区。但该机构的档案显示,该校曾上报的学生死亡人数只有50人。
但光27日发现的遗骸数量,就是记录的4倍多。
(图自CBC)
“历史记录存在巨大的、持续性的问题,”UBC印第安寄宿学校历史与对话研究中心主任Mary Ellen Turpel Lafond称,“考虑到寄宿学校中猖獗的性虐待与人身虐待记录,某些天主教机构肯定知道如此大规模的惨案,但并不会把这些告诉我们”。
原住民卫生局(FNHA)表示,这种事其实并不罕见,这也同时说明“寄宿学校系统将继续对原住民和他们的家庭、社区产生持久的破坏性影响”。5月28日,BC省长贺谨发表声明,称这一恐怖的发现令他“心碎”——“这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悲剧,也是加拿大寄宿学校体系对原住民实施暴力的鲜明例证”。
根据NCTR的记录,从19世纪30年代到1996年加拿大最后一所印第安寄宿学校关闭,加拿大有超过15万名原住民儿童就读于寄宿学校。至少有4100名儿童在校内死亡。
但真实数据要高得多。
BC省Upper Nicola地区酋长Harvey McLeod是甘露市印第安寄宿学校的幸存者之一,他表示,一下挖出200多具尸体听上去“超乎想象”,但这的确是发生在很多他当年同学身上的悲剧。
“我就记得,当时经常有同学头一天还还好的,然后第二天人就不见了,”McLeod回忆到, “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人可能跑了。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也从来都不敢提起他的名字”。
(一名护士在印第安寄宿学校学童身上做人体试验 图自Global News)
McLeod说,他小时候也曾想过逃离寄宿学校,但看到逃跑的同学被抓回来后的遭遇,恐惧让他改了主意。Global News曾整理过一些寄宿学校幸存者的口述材料——平静的语气背后,是一个个被虐待得遍体鳞伤的孩子。
“我们没有水喝,但我们有几个厕所。有一次我实在渴的受不了了,和几个孩子一起从马桶的里捧了一点水喝。后来我们被抓住了,教会的人直接锁上了厕所”。——Ron Windsor
(图自Press Progress)
“那时,我们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每天都盼望着,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目标,成为下一个牺牲品”。——Timothy Henderson
“在我6岁那年,我学到了什么是恐惧。这种恐惧到现在还扎在我心里,折磨着我,我已不再是一个健全的人了”。——Shirley Waskewitch
(图自Press Progress)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常常能听到啜泣声。我们不敢哭得太大声,因为会把教会的人招来。他们从来不让我们哭,而只要我们有一个人被抓到在哭,所有的孩子都会跟着遭殃。他们会用棍棒、或者干脆用手打我们两腿之间的私处,会直接抓着头发把你从床上拎起来。唯一陪伴我们的,只有无尽的饥饿、孤独、恐惧,还有对亲人的思念”。——Paul Dixon
(图自Press Progress)
“我曾想着带着自己的兄弟从学校跑掉,但被抓回来的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人把脸按在还在冒烟的热管子上,他的脸和手臂全被严重烫伤。接下来是我的表弟,他被人打到站都站不起来,而我则被打到大小便失禁”。——Fred Brass
“我反抗又反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很快,他用什么绑住了我的手,然后还性侵了我。我只记得下体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ichard Morrison
“在知道了我们的名字之后,他让我们摸他的生殖器来换糖。从此以后,我们去教堂不仅是为了祷告,也是为了能吃块糖”。——Elaine Durocher
19世纪初,英国殖民者在军事上所受威胁降低,当加拿大的殖民政府不再遭受美国入侵的威胁影响,原住民在他们眼中就立马从抗战盟友转变为阻挠殖民政府势力的绊脚石。原住民的行动在战争后立马受到“通行证”系统的束缚,让他们只能在印第安人保留区中活动。
1876年,《印第安人法》生效,该法在1884年的修订中规定原住民儿童必须强制就读于寄宿学校。这些学校通常故意设于距离原住民社区较远的区域,以降低学童与原生家庭的互动可能性,避免他们影响学童“文明化”。
(图自Press Progress)
许多国营印第安人寄宿学校由各种宗教组织管理,其中大多数属于罗马天主教。在1867年至1939年的官方记录中,寄宿学校的树木在1931年达到高峰,一共80所,其中有44所隶属于罗马天主教会。这些学校大多利用已存在的教会校舍,由政府出资建设维修,但由教会提供师资与课程规划。
从1876年开始实行,到1996年最后一所寄宿学校关闭,在长达120年的时间里,这些学校禁止学童讲母语,禁止学童进行任何形式的原住民信仰崇拜,还用提供加拿大公民权的美名强制剥夺学童原住民身份,以达到“教化”的目的。
(图自Press Progress)
这一百多年里,有将近30%的原住民儿童(15万人左右)被迫送入寄宿学校,至少有6000名学童在就学期间死亡。除强制分离原生家庭、扼杀族语及先人文化外,原住民学童还遭受了各种肢体和性虐待,这种行为也被加拿大国家真相与和解中心(NCTR)归类为文化种族灭绝行径。
NCTR的报告还指出,侥幸从寄宿学校毕业的原住民学生往往陷入既无法融入加拿大社会、也无法回归部落文化的尴尬境地中,破坏原住民民族文化信仰的寄宿学校制度,也被视为与近代原住民族日渐频繁的创伤后心理障碍(PTSD)、酗酒、药物滥用(overdose)和高自杀率有直接关系。
1996年,最后一所印第安寄宿学校被关停,20多年以后,2008年6月11日,加拿大前总理斯蒂芬·哈珀公开为加拿大政府及下议院中的各联邦领导人在过去对原住民族的种种迫害表达歉意。
(加拿大前总理哈珀签署的道歉书 图自加拿大联邦政府)
但因1949年以前纽芬兰与拉布拉多省不属于加拿大,之前几届加拿大政府也拒绝对纽芬兰的印第安寄宿学校发生的惨剧道歉。这也彻底点燃了原住民的怒火,超过1000名寄宿学校幸存者2007年合伙把加拿大联邦政府告上了法庭。
这案子一判就是近10年,等法院2016年判决结果出炉之时,这1000多名原住民原告又死了数十人。2017年11月24日,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再次为臭名昭著的印第安寄宿学校制度道歉,而这一次他特地加上了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寄宿学校的幸存者Toby Obed代表原住民群体接受了他的道歉。
据CBC 2021年3月11日报道,时至今日,加拿大联邦政府一共为23,431位原住民原告赔偿了32.3亿加元,而光为了和原住民打寄宿学校的官司,就花了联邦政府4.11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