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从转向音画同步时期开始,电影就一直被人声称处于死亡的边缘,但这么说不等于无视这个产业面临的经营困境。今年年初,电影业仍然没有从疫情导致的停工和减速中恢复过来。《好莱坞报道者》(The Hollywood Reporter)担忧地说:“2023年伊始,经历了混乱的一年,担忧和恐惧仍然挥之不去。”该报称2022年票房的起起落落是“惊人的”。然而,一些华尔街分析师看好影院观影市场。一名分析师在1月底对雅虎表示:“我们看到人们对影院重新燃起了兴趣。”当时我刚从圣丹斯电影节看完电影回来,也觉得前景看好。
冬去春来,转眼又到夏天,我最喜欢的几部电影已经在影院上映,我还在戛纳看了另外几部电影的预映,再次被看到的一切所鼓舞。与此同时,编剧工会于5月2日举行罢工,几部志在必得的大片未能吸引观众进入影院,令人担忧的行业消息不断传来。其中一个新闻标题写道,《夺宝奇兵5:命运转盘》(Indiana Jones and the Dial of Destiny)被“诅咒”了;还有一条评论说:“《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Mission: Impossible 7)不尽如人意。”7月14日,当SAG-AFTRA的大部分成员举行罢工时,行业的抱怨被号角声取代。两天后,曾经掌管派拉蒙的巴里·迪勒警告说,罢工可能导致该行业“彻底崩溃”。五天后,《芭比》(Barbie)和《奥本海默》(Oppenheimer)上映了。
那个发明“芭本海默”这个戏称的奇才提振了票房,罢工结束,情况就是这样。人们很想重申威廉·戈德曼的那句格言:“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然后就此打住。不过,今年也提醒了我们一些我们早已知道的事情,包括女导演可以拍任何类型的电影,从怡情小品到惊天动地的大作。今年也提醒我们,广大观众会乐于走出家门,去看没有超级英雄的电影。而有时候有超级英雄却没人要看,这在DC和漫威工作室的《蚁人与黄蜂女:量子狂潮》(Ant-Man and the Wasp: Quantumania)、《雷霆沙赞:众神之怒》(Shazam: Fury of the Gods)、《闪电侠》(The Flash)、《蓝甲虫》(Blue Beetle)和《惊奇队长》(The Marvels)在影院遭遇惨败之后,就已经很明显了。
《芭比》和《奥本海默》的热映可以归结于各种因素,从时机、创意、它们制造米姆的能力,到人们害怕错过的心态。不管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才华也起了一定作用——它们证明了那些看好影院行情的华尔街分析师是有道理的。这也是我们今年得到的提醒,也是我每周都在得到的提醒:电影可以很棒!它可以接受类型,玩转类型,超越类型。它的故事和讲述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它的品质可以激动人心,它的艺术可以引人入胜。电影的魅力远不止于电影业,以及这个行业的危机和动荡。1951年,《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的制片人戴维·塞尔兹尼克曾哀叹道,“如果没有了电影工业,也许好电影就会出现。”问题是,不管这个行业如何,好电影总会出现,但我是一个不怕羞的乐观主义者——我是一个影评人。
在这部长达四个半小时的纪录片中,这位曾拍摄《为奴十二年》(Twelve Years a Slave)的英国导演用当代阿姆斯特丹的日常场景,逐条街道、逐个地址地描绘了“二战”期间该市犹太人的悲惨命运。这部纪录片令人震惊,形式严谨,由麦奎因的妻子比安卡·斯蒂格特担任编剧,并参考了她的书《被占城市地图集——阿姆斯特丹1940—1945》(Atlas of an Occupied City: Amsterdam 1940-1945)。(12月25日上映)
9.《奥兰多:我的政治传记》(Orlando, ma biographie politique),导演:保罗·B·普雷西亚多
作为出生于西班牙的跨性别哲学家兼活动人士,这部散文式纪录片是普雷西亚多的首部导演作品,他借用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小说《奥兰多传》(Orlando: A Biography)为蓝本,探索了身份认同的复杂性和诸多束缚。普雷西亚多从大量素材中汲取了灵感,并在20位跨性别和非二元性别演员的帮助下,创作出这部有趣、真挚、启发性十足且很能调动情绪的影片。(上映中)
在今年的电影中,邪恶的预设对立面并非善良,而是现实。邪恶是让奥本海默这样的科学家陷入挣扎的事物,它令他们意识到,当物理宇宙与人类伦理相交,任何决定都不可能真正中立。邪恶是在戛纳电影节的《花月杀手》新闻发布会上被讨论的东西,这部电影讲述了文明可能是多么野蛮。在《利害攸关》(The Zone of Interest)中,只顾忙于日常事务的人们心甘情愿地掩盖了难以言喻的邪恶。官僚用语和委婉说辞使他们不必承认自己正在维持的恐怖。
事实上,语言掩盖和制造邪恶——特别是自欺欺人的平庸之恶——的方式在今年的电影中随处可见。托德·海恩斯作品《五月十二月》就充满了角色的视而不见,他们甚至都无法说出自己生活的真相。茹斯汀·特里耶作品《坠落的审判》(Anatomy of a Fall)以一段建立在语言障碍基础上的婚姻(双方用第二语言英语交流)为起点,描绘了在法庭上和客厅里由于言语不慎而引发的日常暴力。《告密者》(Reality)可能是最激烈也最大胆的一部作品,用真实的审讯记录呈现出言语的曲折特性,以及权力和司法是如何被扭曲以操纵现实的。
如果他没说错,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通过互相倾诉治愈话语,共同面对真相来找到电影之恶的解药。《永恒的记忆》(The Eternal Memory)和《美国交响曲》(American Symphony)中的夫妇、《深处的呼唤》(A Still Small Voice)中的牧师、《你伤害了我》(You Hurt My Feelings)中的家庭——他们所有人都发现,即便身处千难万险的世界,只有相互沟通才能继续前行。
不可错过:《燃烧》(Afire,导演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美国小说》(American Fiction,导演科德·杰斐逊)、《美国交响曲》(马修·海涅曼)、《坠落剖析》(贾斯汀·特里特)、《安瑟姆》(Anselm,导演维姆·文德斯)、《上帝你在吗?是我,玛格丽特》(Are You There God? It’s Me, Margaret,导演凯莉·弗里蒙·克雷格)、《芭比》(格蕾塔·葛韦格)、《黑莓》(BlackBerry,导演马特·约翰逊)、《艾琳》(Eileen,导演威廉·奥德罗伊德)、《落叶》(Fallen Leaves,导演阿基·考里斯马基)、《四个女儿》(Four Daughters,导演考瑟·本·哈尼亚)、《旧物》(The Holdovers,导演亚历山大·佩恩)、《五月十二月》(托德·海恩斯)、《小可怜》(欧格斯·兰斯莫斯)、《普里西拉》(Priscilla,导演索菲亚·科波拉)、《皇家酒店》(The Royal Hotel,导演基蒂·格林)、 《开展在即》(Showing Up,导演凯莉·莱卡特)、《八哥女孩》(The Starling Girl,导演劳雷尔·帕梅特)、《各种味道》(The Taste of Things,导演陈英雄)、《你伤害了我的感情》(You Hurt My Feelings,导演妮可·哈洛芬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