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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贪婪是菲律宾的诅咒

2023-02-15 |作者:吉娜·阿波斯托尔 | 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对于我这样在老费迪南德·马科斯独裁统治下长大的菲律宾人来说,美国扩大驻菲律宾军事存在这个消息令人感到眩晕和受伤。

上周在马尼拉,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和暴君的儿子、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满脸笑容地握手,这一幕就像《土拨鼠之日》(Groundhog Day)里悲惨的一天。就这样,菲律宾人发现他们不仅又要面对一位马科斯总统,而且要面对美国军队打着东亚安全的幌子进行的又一次悄悄占领。

三十年前,菲律宾参议院结束了美国军队的永久驻扎。但根据奥斯汀的说法,中国在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影响使得美国重新部署军事存在至关重要。

长期以来,美国一直被菲律宾邻近中国的地理位置所吸引。对于菲律宾人来说,这是一种诅咒。

美西战争后,美国于1898年吞并了这些曾被西班牙殖民的岛屿,为美国商品提供了一个立足点,让他们获得了真正的好处:中国巨大的市场。正如印第安纳州参议员艾伯特·贝弗里奇在1900年所说,“太平洋是我们的海洋……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人消费剩余的商品?地理做出了回答。中国是我们的天然客户。”他说,菲律宾为美国提供了一个“进入整个东方门户的基地”。

从1899年到1902年,为国家自由而战的菲律宾人在美军面前毫无胜算。在菲美战争期间,超过20万菲律宾人被杀,或死于饥荒和疾病,这场冲突被比作种族灭绝,以及美国对美洲原住民的战争。正如美国历史学家斯坦利·卡诺所描述的那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按照我们的形象”创建的国家。

出于贪婪和地缘政治原因,美国将巩固菲律宾的寡头政治作为一项政策,因为它加强了美国的控制。采用西班牙人建立的封建模式,一些强大的家族在美国的新殖民主义轨道上繁荣昌盛,在冷战期间巩固了土地、资源和权力,并进入了当今中国在全球崛起的时代。

代表美菲持久关系的场景像创伤一样印在我们的集体记忆中:伊梅尔达·马科斯为弹钢琴的理查德·尼克松鼓掌,马科斯夫人与杰拉尔德·福特有说有笑,老马科斯与南希·里根亲密共舞。美国领导人与老马科斯载歌载舞,而后者从1972年到1981年实施了戒严令——那是我的童年时代。这位暴君在冷战期间蓬勃发展,利用美国资助的针对共产党人的反叛乱运动来巩固权力。他监禁、折磨或杀害了数以千计的人,窃取的金额估计有50亿至100亿美元,直到1986年的人民起义将他和他的家人流放到夏威夷。

中国的掠夺是菲律宾的另一个噩梦。奥斯汀称美军重返菲律宾的理由是中国在南海部分海域继续推进其“非法主张”,而菲律宾也称对该海域拥有主权。人们担心中国可能会入侵距离菲律宾最北端的伊巴亚特岛仅150公里的台湾。菲律宾并不是唯一一个担心卷入交火的东南亚国家。

中国对南海的侵蚀——包括建设军事设施——受到了全球的谴责。2016年,一个国际法庭做出了对菲律宾有利的裁决,驳回了中国的海事主张。但时任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地向北京示好,希望获得中国投资,因而没有理会仲裁庭的裁决,对中国表示顺从。(“我需要中国,”他曾宣称。“我就是爱习近平。”)他还经常诽谤美国。然而,像所有菲律宾寡头一样,他也与美国共舞,与华盛顿保持军事条约。

杜特地反复无常,他凶残的毒品战争导致了数以千计的人被法外处决,他的离任令人欣慰。但他的继任者并没有太大不同。小马科斯在一场由虚假信息推动的竞选活动中赢得了总统职位,并且从未否定他父亲遗留的任人唯亲和腐败问题。他28岁的儿子桑德罗是一名政治新手,已被任命担任菲律宾众议院的高级领导职位;马科斯的表兄马丁·罗穆亚德斯是众议院议长。他们是一项法案的起草人之一,旨在促进新马科斯政府的一项计划,即从社会保障体系中取出资金并将其注入主权投资基金,这引起了公众的强烈抗议。

马科斯自己兼任农业部长,这是一个权力很大的职位。在他领导下,基本食品的价格飙升,最近洋葱的价格一度超过肉类。毒品战争的杀戮和有罪不罚的文化仍在继续。原住民活动人士、记者、人权捍卫者和其他被贴上共产主义者标签的人都处于危险之中。马科斯喜欢公费出游,带着一大群随行人员前往达沃斯。他的政府在费用方面并不透明。他浪费美国军方的钱做的事尽人皆知。就像他父亲一样,美国的支持将被用来转移公众的批评。

杜特地和马科斯如出一辙:他们的家人和亲信从美国在菲律宾的地缘政治和军事利益中获利,并将继续这样做。

关于这些动荡的历史,拜登总统有机会为美国赎罪。宾夕法尼亚州众议员苏珊·怀尔德敦促她的同事们签署《菲律宾人权法案》,该法案将暂停对菲律宾的安全援助,“直到针对持不同政见者的暴力行为停止,并开始追究肇事者的责任。”怀尔德和一个两党立法者团体也呼吁对菲律宾的人权侵犯者实施制裁。

在那之前,华盛顿和马尼拉之间漫长的共舞仍在继续,这让菲律宾人民一再感到恐惧。

Gina Apostol是菲律宾小说家。她的作品包括《Bibliolepsy》和《The Revolution According to Raymundo Mata》,这两本书都获得了菲律宾国家图书奖。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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