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慈欣的科幻迷来说,这两天简直是真正的“过年了”——《流浪地球2》电影自大年初一上映以来,票房已破10亿!
豆瓣的评论也是超燃!
“不必对比什么,作为里程碑他已无敌”;“《流浪地球》系列,单枪匹马,把中国的科幻电影提升到世界级水平”;“50岁以上出列,没想到被科幻片感动到泪流满面”……不知道大家春节假期是否全家一起去电影院刷小破球了呢?
依稀记得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时,一举获得46.55亿元的最高票房,同样火爆的,还有这个“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的梗:
《流浪地球2》是《流浪地球》的前传,光是看看预告片中,熊熊燃烧中向下坠落的空间站、翱翔天际穿梭云海的战机、高耸壮观的太空电梯…就预感电影同样值得期待。
而作为一个教育公号,我们更看重的是,科幻电影背后,从小培养创新能力以及科幻思维能力对孩子未来发展的重要性。
《流浪地球》原作者、“单枪匹马把中国科幻文学拉到世界级水平”的刘慈欣曾说,中国现在最强的感觉是什么?是未来感。
▲《流浪地球》
我对此的理解是,我们身处的时代变化太快,AI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等等,哪一个领域都以超乎我们想象的速度发展。很可能现在孩子学习的知识和技能,到了未来,已经毫无用处。那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极大的创新力和思维力便是其中之一。
那么如何通过科幻培养这种创新力和思维力?我从刘慈欣以往的采访内容中,挖出了答案。
▲《流浪地球》剧照
科幻阅读
激发有现实意义的想象力
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曾说,“儿童应该尽早阅读科幻作品,在9岁或10岁,不能晚于11岁。”
我们先来看看那些爱阅读科幻的人,最后都做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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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曾经为了能及时读到《三体II》的英文版,动用国务院找作者刘慈欣催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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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扎克伯格把科幻小说《游戏玩家》列为自己14本必读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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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盖茨则把科幻读物《Seveneves》作为枕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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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隆·马斯克更不用说了,从小是资深科幻迷的他,将当前世界上载重最大的火箭“猎鹰重型”送进了太空,并搭载了“科幻圣经”的小说《银河系漫游指南》和一套微缩版本的阿西莫夫《基地》三部曲,并用前者的台词Don’t Panic,致敬科幻经典。
▲《游戏玩家》、《银河系漫游指南》、《基地》、《Seveneves(七夏娃)》书籍封面
在美国,很多大企业家、大发明家、大政治家,都是资深科幻迷,从小有阅读科幻作品的习惯。而在中国,雷军、李彦宏等都是科幻粉丝。
《流浪地球》的原作者刘慈欣从小就是科幻迷,阅读大量科幻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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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是刘慈欣的科幻启蒙。第一次接触科幻文学,他读的是凡尔纳的《地心游记》。有媒体描述刘慈欣看过这本书后的感受,“这本书就是为我写的”,“感觉我天生就是该看科幻的”。从凡尔纳的作品开始,刘慈欣对科幻的热爱一发不可收。
刘慈欣上中学的时候,赶上了“科学的春天”,诞生了诸如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郑文光的《飞向人马座》,童恩正的《珊瑚岛上的死光》等作品。刘慈欣说,他把当时所有出版的科幻书和科幻电影都看了个遍。
上世纪80年代,刘慈欣读到了英国科幻作家,世界科幻三巨头之一的阿瑟克拉克的经典作品《2001太空漫游》和《与拉玛相会》。
当时“旧的生活和信仰已经崩塌,新的还没有建立起来,我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心中一片迷茫。这两本书第一次激活了我的想象力,思想豁然开阔许多,有小溪流进大海的感觉。”刘慈欣说。
从此,刘慈欣成为了克拉克的拥趸。
“读完《2001:太空漫游》的那天深夜,我走出家门仰望星空,那时的中国的天空还没有太多的污染,能够看到银河,在我的眼中,星空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我第一次对宇宙的宏大与神秘产生了敬畏感,这是一种宗教般的感觉。”
他从模仿克拉克开始了他的科幻写作生涯。二十年后,刘慈欣成为了“中国的阿瑟克拉克”,用自己获得雨果奖的作品《三体》,完成了对偶像克拉克的致敬,也完成了一条科幻迷到科幻作家的路。
虽然列数名人有“幸存者偏差”的嫌疑,但大量阅读科幻作品确实能激发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开拓他们的思想。
而我们现在给孩子的阅读启蒙,很多是童话故事。童话不是不能读,但和科幻作品想要达到的彼岸不同。
刘慈欣在《给孩子的科幻》一书中说:
▲《给孩子的科幻》
我们可以看到,科幻小说中描写的场景,很多变为了现实。
1865年,儒勒凡尔纳写了《从地球到月球》,104年后,阿波罗号成功登陆月球。
凡尔纳在《海底两万里》里设想了潜水艇“鹦鹉螺号”。后来,世界上第一艘核潜艇就用了“鹦鹉螺号”这个名字来纪念他。
1968年科幻电影经典之作《2001:太空漫游》预言了人工智能、星际旅行等,50年后的2018年,人工智能俨然已经成为最热话题,星际旅行在科幻迷马斯克的推动下,也不再变得遥不可及。
用科幻思维进行思想实验
破局思维固化
大量科幻作品阅读过后,不能仅仅停留在对作品感觉震撼的情绪中,而可以开始科幻的“思想实验”。
所谓思想实验,就是“在想象里设定一个极端的情况,然后沿着真实可能的逻辑推理,把可能发生的故事写出来。”
用简单的场景来举例,比如两个人谈恋爱,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用科幻思维把他们推到极端场景下想象——他们是宇宙飞船中剩下的最后两个人,他们的爱情又是怎样?
再比如同样是一天,普通的一天,和外星人即将毁灭地球前的一天,人们会做什么?
果壳未来事务局局长姬少亭举了个例子。作为一个科学爱好者,我清楚地知道,AI(人工智能)有意识是一个极其遥远、很可能无法实现的未来。但如果我是科幻作者,我就可以设想如果AI具备了意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会和人产生什么样的关系。这是科幻需要思考、展开想象的事情。
刘慈欣在他的作品中,也在不断用想象力排列着未来的可能性。
▲《流浪地球》剧照
01
《微纪元》VS《流浪地球》
两部作品描述的都是地球末日的场景,但两者呈现的可能性却完全不同。
《微纪元》描写的是,因为太阳的异常爆发,地球上的温度高达4000多度。人类为了生存,缩小了10亿倍,用很微小的生态系统、消耗很微少的资源,在地球800米深处建立了一个乌托邦。
▲《微纪元》
《流浪地球》面临同样的场景,太阳即将毁灭,依靠太阳为生的地球也面临灭亡。人类选择了在地球表面建造出了巨大的推进器,将地球推出太阳系、寻找新的家园。
对于宇宙的的描述,刘慈欣也呈现了不同的可能性。
02
《三体》VS《乡村教师》
《三体》中的宇宙是一座黑暗森林,外星文明是“带枪的猎人”,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而在《乡村教师》中,外星文明尊重地球文明。
▲《乡村教师》
这种对未来无穷可能性的探索,是一种思维方式。而孩子们在阅读科幻作品之后,也可以进行这样的思想实验,问问自己,如果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
在刘慈欣看来,这种科幻的思维方式能让孩子们意识到,“世界其实具有多种,甚至是无限的可能性。”
这种思维方式的培养只能从孩子阶段开始,姬少亭认为这个窗口期是8-15岁,之后人们建立起了常识,这种常识往往会把思维固化在现实和在日常的琐碎中,就难以体会到另一颗星球的快乐。
▲《流浪地球》剧照
科幻的终极是哲学思考
从《流浪地球》电影中,我们能看到对于人类未来、死亡、家国大义、亲情等主题的思考。
好的科幻作品,最终回归的都是哲学命题。关于这些命题的思考,对提升孩子们的思维力有着极大的裨益。
01
科幻故事中,你该如何选择?
我们来看一个刘慈欣推荐的科幻故事《冷酷的等式(方程式)》,是美国科幻小说作家汤姆葛德温的经典之作。
▲《冷酷的方程式》
它讲述了未来世界中,一个宇航员驾驶急遣飞船,向沃登星球上的探险队送出高热血清,如果药物不能及时送到,星球上的六个探险者都会没命。
在飞行途中,宇航员发现了偷渡者——一个只有十八岁、对宇宙规则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她想搭便车去那个星球看她的哥哥。
不幸的是,小飞船的燃料只能支持飞船到达目的地,而女孩的存在使得飞船超重,燃料过分消耗。如果不及时解决,飞船就没有足够的燃料在飞到沃登星球时进行减速,到时飞船会坠毁,所有的人包括飞行员、小女孩,以及六位探险者都会死。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
1、把小女孩扔出飞船,这样小女孩一人死,宇航员和六位探险者活。
2、带着小女孩,但结果是八个人都会死。
最后,宇航员做出了第一个选择。
一个小女孩的死能够拯救其他七个人,但小女孩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是宇航员,你会怎么办?
假设人类未来遇到这样的问题,把飞船想象为整个地球,把里面的宇航员和小女孩想象为地球上的这五十亿人和那五十亿人。如果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五十亿人死另外五十亿人活,另一个是一百亿人一起死,你做哪个选择?现在人类的思想家、学者们都在反复讨论这样的问题,却无法解决。
这样的科幻故事,是引发孩子哲学思考的最好契机。让我想起哈佛《公正-该如何做是好》的第一节课,讨论的就是相似的问题。面对选择,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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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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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选择背后的你考虑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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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道德原则认为应该尽可能多地挽救生命;另一种原则认为,即使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杀害无辜的人也是不对的。面对道德困境,冲突的道德原则,你的信念是什么?哪种原则更有说服力,或者更适用于这种情形?
这是帮助孩子澄清自身的道德信念,了解自己相信什么的好方法,也是帮孩子由浅入深地进入哲学思维的一种途径。
02
孩子真能读懂科幻的深奥吗?
有很多家长担心,不少科幻故事的内容,蕴含着哲思,探讨宇宙和人类的终极问题,免不了谈论死亡、人性、残酷、真相等。是否要对孩子回避?
对此,刘慈欣的回答是,儿童文学不意味着只把温情的、美的东西展现给孩子,也要用儿童文学的角度去给孩子展示生活的真相。像《冷酷的等式》虽然残酷,但它展示的是宇宙中的自然规律,宇宙中的真相。
比如,死亡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件可能无法和孩子开口的大事,是悲剧,但在科幻里不是。“不管时间跨度有多长,人类也好,地球也好,都会有灭亡的一天,这不是悲剧,是自然规律。在所有文学体裁中,只有科幻文学能描写这个规律,别的文学做不到。科幻文学描写末日的时候不是以悲剧的心态描述的,它只是描写的是一个必然要到来的时刻。”
科幻作家韩松也提到,现在的教科书除了要教导孩子知识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从小告诉孩子们什么是真实的宇宙、真实的世界。真相,真实,这是孩子最重要的品质。
“我相信孩子们能够接受这些,比如现在的孩子对于死亡,甚至理解得比成人更深刻。”
而在科幻文学中,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科技新知、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都可以成为科幻小说的内容,像三体,光涉及的物理前沿理论就有量子力学、相对论、弦论等,有时成人也需要一定的理解力才能读懂,孩子真的能理解吗?
这一点,刘慈欣深有体会。他认为这里有一种误解,认为科幻小说中的科技内容可能构成小读者的阅读障碍。
他说,像一些量子力学中微观世界的诡异现象等前沿科学理论,孩子们反而比成人更容易接受。
而未来事务局的姬少亭认为,孩子对世界的理解比成人更广阔、更灵活、接受度更高,能够领略到科幻的快乐。喜欢读科幻的孩子,都有一扇随身携带的“任意门”,带你随时前往另一个世界,沉浸在广袤的宇宙中。这就是所谓“诗和远方”,这里的远方不再是地球上的某个点,而可能是几百万光年的远方。
后记:
《流浪地球》仅仅是一个开始,希望借着这次科幻的热度,让更多孩子喜欢上科幻作品,从而激发出自己的想象力宇宙,开始自己的思想实验和哲学思考,能够抬头望向星空,而不仅是低头走路。
用刘慈欣在获得以他的偶像克拉克命名的“克拉克想象力服务社会奖”上的获奖词结尾:
在这无数可能的未来中,
不管地球达到了怎样的繁荣,
那些没有太空航行的未来都是暗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