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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学生被填“自杀问卷”,上海这场教育事故,让人看清了未成年轻生的真相

2021-11-22 |作者: | 来源:王耳朵先生

这两天,教育圈又出风波。
据@新京报 报道,上海长宁区,发生严重教育事故。
家长投诉, 区内多所中小学给4、5年级的学生,做了一份有关心理健康的调查问卷,但问卷中120多道题目,有近40道与自杀相关。
这些问题,不仅直白、辛辣地向十一、二岁的孩子展示了死亡的多种方式,还细致地描述了具体的自杀步骤。
说是自杀倾向调查,更像是一部《自杀指导手册》。
比如:
“最近一周,为了自杀,你的准备行动完成得怎么样?”备选答案里,包括不限于诱导孩子“收集药片、刀片”。
“你已着手写自杀遗言了吗?”
“你希望外力结束自己生命,即‘有被动自杀愿望’的程度如何?”
“最消沉、最忧郁的时候,你是否因为预计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抓紧处理一些事情?如买保险或准备遗嘱。

当调查问卷流传至家长群,长宁区顶级私立双语国际学校包玉刚实验小学家委会,一纸投诉至区教育局。
至此才知道,原来这份“调查问卷”,处处充斥着不合理。
问卷前六题必答题涉及父母学历、婚姻和家庭年收入。
在第二部分(6-32题必答题)中,通篇都是负面消极的语句描述。
例如“我偶尔/经常/总是不开心”,“我的表现一直/经常/偶尔像个坏小孩”,“我偶尔/经常/总是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恨我自己”,“没有人真正爱我”等。
在第四部分(58-67题必答题)中,不恰当地引用了Beck自杀意念量表。
国外权威的线上心理学字典对“Beck自杀意念量表”的定义和目标人群都指向有自杀风险的病人,是心理医生给17岁以上的病人做的,今天竟然用到了四五年级的普通学生身上。
问卷满屏讨论近期与以往的自杀念头,反复强化想不想死,想怎么死,什么时候想死,还有什么阻止你死,遗书写没写,有没有瞒着别人死。

 

图源:包玉刚实验小学小学部家委会
最严重的是,家委会反映,学生因为问卷里的负面情绪或不良引导产生了负面想法。
“有不少学生一下子对自杀的兴趣提升很多,学生之间交流之后有人得出‘死也没什么可怕,喝孟婆汤继续转世做人’之类的可怕结论。”
舆论爆发,长宁区教育局迅速发文致歉。

该调查问卷工作已停止,事件主责在于区未成年人心理健康辅导中心和该局相关科室,对问卷内容审核把关不严。

后续追责和学生心理疏导、排解的工作也会进一步处理。

事情算是暂时画上句点,只是这份不科学、不严谨,断章取义拼凑而成的调查问卷,再次将“未成年人抑郁、自杀”的严峻问题带到我们面前。

根据《中国儿童自杀报告》的数据,每5个中学生中,就有一个人曾经考虑过自杀。

那么,真正有自杀倾向的孩子,能用问卷筛查出来吗?

去年此时,上海高三女生欣欣跳河身亡。

生前留下的遗书里,小姑娘写“再见啦,这个可爱的世界。从来没有想过害人,可为什么一直不快乐?”

决定离开的那天凌晨2点,她还在熨衣服,整理房间。

爸爸看到了,提醒她早点睡。她乖乖应声,却悄悄离家。

在凌晨四点,一头扎进十一月已经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今年五月,成都49中跳楼的16岁男孩,小林。

监控中,男孩坐在空荡的水泵房反复割腕,最后爬上实验楼5楼平台的栏杆,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在父母眼里,有着永远的疑惑。

“孩子成绩不错,性格开朗,周末接回家也是有说有笑的。孩子对成绩也很自信,有自己的规划,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出事当天,我和孩子还讨论了暑假去哪里旅游。我从学校离开的时候,孩子笑着跟我说‘拜拜’,怎么才两个小时就出事了。”
难以预见,难以防备,难以阻止。

真正想离开的人,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要想解决问题,首先要找到病因。

纽约大学发展心理学博士陈鲁总结道,每一个选择离开的孩子,都觉得自己碰上了过不去的坎。

而这也正是最沉重之处,他们总认为除了死亡,别无选择。

那个在儿子跳楼自杀后,卧底“自杀群”的父亲徐世海说:

起初想不通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为什么会对世界抱有如此大的失望,后来才发现,一代人有属于一代人的烦恼。

一个湖北女孩去郑州参加漫展,被人骗到酒店拍了裸照,个人信息全部泄露。她不敢告诉家人,深夜在街边痛哭,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轻生。

一个中学生,被同桌掌握隐私,长期被勒索。同桌拿他一学期的生活费买了手机,他说“不想活了”。

一个初三女孩,成绩优秀。每晚刷题到深夜,做不完会急得抽自己耳光,用圆规刺伤自己。因某次考试失利从“精英班”掉进“普通班”,就冒出了自杀的念头。

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当下的“至暗时刻”,钻进去没走出来,情绪控制系统被摧毁,干脆就不挣扎了。
“一了百了吧。”

人身受到侵犯,财物被同学勒索,学习力不从心……明明只要告诉父母,就能获得帮助。

可这么多孩子,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敢、不愿向外界求助。

为什么?

说说两张图片。

一张,据说是来源于北大徐凯文教授,关于“自杀危机学生父母职业”的调查研究分布图。

另一张,是2017年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基地重点项目,齐凯教授发布的《大学生自杀相关行为与不同家庭因素之间的关系研究》。
两项研究,指向一个结论:父母职业为教师、医务人员和公务员的孩子,会陷入更多的自杀危机。
齐凯教授认为,学生自杀行为与家长控制性成正相关。
而这三种职业的父母,长期习惯于权威角色,容易将工作方式融入教养方式,偏向独断和专制。
暂且不去深究父母职业的指向性影响,仅这研究数据背后的现实,就值得引以为鉴:
生活在高期望、高权威家庭,承受了更多压力和管教的孩子,更容易产生自杀倾向。
而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那些深陷绝望之中的孩子,宁死也不愿向父母开口。
他们也曾努力地求助过,只是爸妈不仅没能成为依靠,反而用漠视、辱骂、讥讽、调侃,逼着他们彻底锁死了生门。
大年三十晚上服农药自杀的云南15岁男孩小龙,在遗书里写:
“你句句逼人,我没有办法。我破坏了你的规矩,就只有死。
我死了,就不会有什么事烦你了。”
高考结束第三天,因被父亲辱骂跳进渠江的小斯。
QQ空间里的十几条说说,揭开他自杀的原因:
“考98分被骂,吃饭打嗝被骂,夹菜姿势不对等会被骂。
我的尸体,要么烧了,要么扔了,别把我拿回去。心烦。”
西安12岁的女孩田田,在墙上留下“再见了”三个字后,从20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随身书包的本子里,写着她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控诉:
“家不是依靠,而是用假笑应对的场合。
我知道我只会逃避,谢谢你们,路脏了,抱歉。”
易中天老师说,很多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子成材,望子成器。
龙是什么?怪兽。材是什么?木头。器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要成怪兽,你要成木头,你要成东西,就是不要成人。
这些被父母篡改了“人格”的孩子,情绪得不到抒发,抑郁得不到排解。

身前是迈不过去的坎,身后没有父母的支持和爱。

所以死亡,必然成为他们眼里“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

说一个很少人提及的数据。

美国的金门大桥,是全世界自杀人数最多的地方之一。

在2005年之前的5年,平均每两个星期就有一个人跳桥投海。自大桥建成,已有1700多人在这里诀别于世。

但精神病学家瑟登追踪了515名被劝阻自杀的人的生活,他发现,这些人里,只有25个人会第二次自杀。

也就是说,超过95%的自杀者,都后悔了。

生死一线,他们的内心也许充斥着犹豫、恐惧,他们在自我拉扯。

这时候,可能一句温暖的话,一个张开双手的拥抱动作,就可以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孩子也一样。

他们不是真心想死,只是想赌上性命,换回关注、爱和尊严。

教育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孩子可以自在地享受一个真实、善良、健康、丰富的人生吗?

想起一条推特,网友写着:

我5、6岁的时候,问了现在已经过世的母亲:“我的宝物,是这个彩色的弹珠,妈妈你呢?”
她回我说:“我的宝物啊,是你哦。”
那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在这途中无论被人背叛、伤害几次,挫折到觉得干脆放弃自我算了的时候,我都会想:
“怎么能死啊,我可是妈妈的宝物啊。”
他说,饱含着爱的话语,效力是永远的。

有父母的关注、爱和支持,孩子才不会完全失去生活的勇气和生存的信心。

如果跳河的欣欣,跳楼的小林,服药的小龙,跳江的小斯,坠楼的田田……

如果儿童发展中心的数据里,那每年约10万名自杀的青少年……

如果他们心中都回荡着来自父母的,如此滚烫的爱意,能在脆弱的时候重新暖热他们胸腔。

或许,不会有人选择死亡。

不合格的调查问卷是该批评,但别忘了:

爱,才是孩子最初和最后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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