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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果:911悲剧20周年 IS-K肆虐 中美联合反恐能否开启新篇?

2021-09-04 |作者:丁果 | 来源:亚洲周刊

在九一一悲剧二十周年前夕,美国在阿富汗撤军时再面对恐袭悲剧,十三名美军死亡,刺激华盛顿“找回初心”,重启昔日与中国联合反恐的框架。国务卿布林肯与中国外长王毅通话,期待中国发挥影响力,让阿富汗新政府确保外国公民安全撤离。布林肯宣称,美方无意就病毒溯源指责任何国家。美国开始释放善意,扩大反恐合作。美中军方进行了首次高级官员对话管控风险。华尔街精英与北京重启会谈,通过“中美金融圆桌会议”,探讨投资和金融市场开放等课题。之前暴跌的纽约华尔街“中国概念股”强劲反弹。

在九一一悲剧二十周年前夕,美国面对恐袭悲剧重演的痛苦。美国和西方盟国军事干预阿富汗进入尾声,也成为美国二十年在阿富汗反恐失败的象征。美国先撤军、后撤侨的奇葩策略不但让塔利班军队兵不血刃闪电占领阿富汗,三十万最先进美式装备的阿富汗政府军土崩瓦解,当年越南撤离的历史惨景在喀布尔重演,更重要的是让最后镇守喀布尔机场的美军完全暴露在恐怖袭击的风险之下。八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喀布尔机场血腥自杀炸弹恐袭发生前,美情报部门在早就掌握可能发生恐怖攻击的情况下仍无法避免悲剧发生,说明美国当局的“误判”、“无能”成为常态。

IS-K是中美共同敌人

事实上,美国宣布撤军后,已经有万余名“圣战士”从四面八方重新向阿富汗集结,伊斯兰国呼罗珊省恐怖组织(或称IS-K)势力大增,当中也有疆独。

白宫已经初步认识到,撤出阿富汗,并不是集中力量对付中国,阿富汗的乱局反而促使华盛顿“找回初心”,至少在反恐这个问题上,或者说阿富汗撤人的当务之急上,重启与中国的合作也至关重要,尽管这样做最终会带来美国和西方对新疆问题的重新审视。

八月二十九日,中国外长王毅应邀与美国国务卿布林肯通话,商讨阿富汗局势与中美关系。美方期待中国发挥影响力,让阿富汗新政府确保外国公民安全撤离,确保阿民众得到人道主义援助。王毅表示,美方要顺应新的形势,向阿富汗提供援助,助阿富汗制恐止暴,不搞双重标准和选择性打恐。更值得关注的是,布林肯宣称,美方无意就病毒溯源指责任何国家,而白宫支持的九十天溯源调查也没有明显结论。

可见,美国也开始释放善意,减少与中国的竞争面,扩大合作面,在环保、反恐等方面强化与北京沟通的基础。而在军事方面,拜登政府的国防部也在八月二十七日透露,美中已进行了首次高级官员对话,谈论军方如何管控各方面风险。不仅如此,华盛顿也有可能网开一面,让华尔街精英与北京重启会谈,通过“中美金融圆桌会议”,探讨投资和金融市场开放等课题。巧合的是,之前暴跌的纽约华尔街“中国概念股”最近强劲反弹,给人想像的空间。

当然,阿富汗撤军危机也让美国鹰派人士再次蠢蠢欲动,前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甚至提出要对阿富汗塔利班的“后台”巴基斯坦进行制裁,并通过对巴行动进一步遏制中国。但是,经历过八二六喀布尔机场恐怖袭击之后的拜登政府已经开始酝酿在与中国竞争的同时,如何更加积极扩大合作范围,管控擦枪走火危险。美国的失败再次印证阿富汗是帝国坟场,但因阿富汗危机,大国或许再度携手合作。

八月二十九日,恐怖分子企图在喀布尔机场再度发动装满炸弹的车辆攻击,美军在接到情报后不敢怠慢,迅速发动第二次无人机定点恐袭,摧毁了该车辆,避免了另外一场悲剧。不过,有资讯透露,在该次轰炸中,数名儿童死亡。布林肯当天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访问时声称,受困于阿富汗的美国公民仅余三百人,应可准时撤出,即使拖过最后期限,布林肯透露,已经获得塔利班某种保证,能够将其安全撤出,因为美国会有“协助离境的机制”。白宫并提供具体资料,从八月十四日到二十九日为止,美军已经从阿富汗共计撤出十一万四千多人。不过,布林肯暗示,美国根本无法在八月三十一日期限到达前,撤出所有与美国相关、且想离开阿富汗的人。因此,布林肯藉此向塔利班喊话,称一百多个国家都希望塔利班在八月三十一日之后维持“旅行自由”。

不能否定,喀布尔当地时间八月二十六日的恐怖自杀袭击让拜登政府颜面扫地。事实上,美国情报部门收到包括来自塔利班的情报后,国务院就已经警告美国公民离开喀布尔机场可能遭遇攻击的几个出入口。但美国军方没有料到的是,身绑二十五磅炸弹背心的自杀客随着阿富汗逃亡者的人潮涌入机场唯一还开放的艾比门,炸弹客在美军士兵进行搜身检查之前引爆炸弹,当场炸死十三名和炸伤十八名美军,另外一百七十名阿富汗难民和其他人士死亡,两百人受伤,竟成为美军十年间在阿富汗伤亡最惨重的一天,引发世界震动,让美国撤军带来的灾难愈加深重。

美军枉死拜登支持率暴跌

也因为如此,共和党要求总统拜登下台及弹劾国务卿布林肯的呼声四起,拜登的支持率陷入当选后的最低点,满意度仅剩下四成一,不满意度则达五成五,而不赞同拜登撤军方式的民众达百分之五十六。拜登一月上任至今的所谓“蜜月氛围”可谓荡然无存。

尽管被总统和前总统赞誉为英雄,拜登也到机场迎接遗体灵柩回国,但包括美国军方权威人士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些美军士兵原本不应该死,借用美国中央司令部司令麦肯锡将军(Frank McKenzie )在事发后数小时告诉媒体的话来说:“有某个地方出错了。”最令人痛心的是,在恐袭中殉职的美军陆战队一等兵麦克科朗姆(Rylee McCollum)年仅二十岁,第一次派驻海外,原来准备从约旦返回美国与妻子团聚,迎接第一个儿子诞生。他母亲谴责拜登是“失智总统”。

是的,明明在特朗普时代已经决定撤军,拜登上台后也“萧规曹随”,那么,为何如今被堵在阿富汗的数以万计的美国公民不尽早就撤出?明明知道,塔利班在美军撤出后会卷土重来,为何不能将数以十万计为美军和盟军服务的阿富汗翻译和他们的家属尽早撤出?军方还透露,早在喀布尔机场撤离工作开始前数周,军方已经为身陷险境的阿富汗人申请离境许可,但行政部门的甄别程序拖沓缓慢,加上无法确保在第三国安置这些撤离人员,导致启程延迟,最终积重难返。最后,竟然需要美军已经退役的老兵来私下出手相救,才能把有限的阿富汗人救出生天,更多的人不是已经被塔利班处决,就是要四处躲藏,坐以待毙。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明明知道需要撤出的人员数目十分庞大,但拜登政府七月份就已遗弃美国在阿最大军事设施巴格拉姆空军基地(Bagram Air Base),而这个基地如果运作,撤离行动将会远较目前顺畅及有秩序地进行。美媒报道,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校图尔特舍勒因发布网络视频问责国防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遭遇解职。

虽然媒体大幅度报道十三名美军的死亡和拜登的矢言报复,但事实上,机场入口的爆炸是一次还是两次,五角大厦与现场见证者存在不同叙述。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少阿富汗难民和协助美军的阿富汗人士是在混乱中遭到美军士兵误杀。他们没有死在战场和塔利班的私刑中,却倒在美军盲目还击的子弹下。这再度证实美国撤军的杂乱以及草菅人命的轻率,给美军军事干预阿富汗的历史留下难堪的最后记录。

美国受制于塔利班

在机场自杀炸弹袭击发生后,伊斯兰国恐怖组织出面承担责任,而该组织阿富汗分支机构——伊斯兰国呼罗珊省也浮出水面。从表面上看,美军按照拜登追杀恐怖组织的誓言,由总统授权、国防部长奥斯汀下令,在当地时间八月二十八日发动了快速的无人机恐袭,炸毁了楠格哈尔省(Nangarhar)的一栋房子,炸死两名恐怖组织重要成员,当局称其中一人正是喀布尔机场袭击事件的“策划人”。周六即华盛顿时间八月二十八日,拜登发表白宫声明,称对伊斯兰国组织的阿富汗分支机构的打击不是最后一次,美国将继续追踪任何参与阿富汗机场自杀攻击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对此,有人质疑称拜登执意撤军导致灾难,如今又说继续追击恐怖分子,不是又要打二十年?不过白宫也承认,未来几天,可能是撤离行动最危险的时刻,不排除接踵而至的恐怖袭击。美国国防部也相当头痛,如何将在喀布尔机场的数千美军撤离出去,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而控制首都和通往机场要道的塔利班则发出警告,声称外国军队在阿富汗的继续存在正是恐怖袭击的最大原因,所以塔利班将敦促所有的外国军队按时撤离喀布尔。

鉴于塔利班的立场,“阴谋论”难以遏制。虽然伊斯兰国呼罗珊省的恐怖势力与塔利班势不两立,但也无法排除塔利班“借刀杀人”,“放水”让自杀炸弹客进入美军士兵的搜查处,并借恐袭逼迫美国军队尽快撤走。如此,塔利班可以利用滞留阿富汗的美国公民或者阿富汗相关人士作为“人质”,与美国进行交换,尤其是让美国金融机构冻结的近九百亿美元阿富汗国有资产,释放给新政府。

美国对此并不是不清楚,但正如白宫发言人所言,“我们不信任塔利班”,“但现实上我们只能跟其合作”。二十年前,美军进入阿富汗,铲除塔利班政权,二十年后的今天,华盛顿需要获得塔利班的承诺,才能保证自己的公民可以平安离境,这绝对是历史最大的讽刺。

美国和盟邦抛弃支持者

美国和盟军联手干预阿富汗事务二十年,几乎经过了整整一代人的时间。这期间,从阿富汗民主政府到民间,帮助美国和盟军的人数可谓是数以万计。但是,拜登所推动的撤军灾难,却把美国和西方盟国对待阿富汗支持者的“自私立场”暴露无遗,令人寒心,以至于“美国靠不住”的看法已经成为流行于世界。仅从美军撤离的优先顺序来讲,阿富汗人就被排在后面,许多曾经跟美军生死与共的翻译、向导或者政府官员不但难以进入喀布尔国际机场,他们所获的临时签证也常常因为“国安考虑”而不被承认。不少人只能依靠美国的退役老兵凭以往在战场上的生死情谊来施以援手,身份才能被确认而坐上飞机逃出生天。更离谱的是,美军一早就将阿富汗人撤离名单交给塔利班,却又没有足够军力压迫塔利班放人,以至于有人诟病这是给塔利班按图索骥清算“叛国者”。英国更加荒唐,不但将阿富汗人名单遗弃在大使馆办公桌上,更优先撤离收养的猫狗,而将帮助英军的阿富汗工作人员弃之不顾,以至于有人质问:包机情愿撤走动物,而不能把我五岁的女儿带上?

截至八月二十九日,英国、德国、加拿大等盟邦国家都把自己的公民撤走了,号称完成了撤退目标,只有日本诚实承认,数十名日本侨民和约五百名为日本驻阿富汗大使馆、国际协力机构工作的阿富汗人职员及其家属则未能救出。事实上,这些为西方国家服务的未撤离阿富汗人职员及其家属数以万计。他们四处躲藏,担忧八月三十一日美军完全撤出后,新政府进行清算和报复。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周,失踪或者已经在各地被塔利班秘密处决、追杀的前朝官员和翻译等阿富汗人数以百计,从而让塔利班承诺的宽容、赦免流于空言。

美急发声明挽道德形象

为了弥补道德形象上的落差,美国和盟国与塔利班谈判,终于在八月二十九日发表九十七国联合声明,称“收到从塔利班来的保证”,凡持有效证件得以前往他国的阿富汗人都得以平安撤离,因此八月三十一日美军完全撤走之后,各国仍可以收容逃离阿富汗的人,尤其是二十年战争期间协助盟国的阿富汗籍盟友。与此同时,英国和法国计划呼吁联合国在喀布尔建立一个“安全区”,以允许人道救援行动继续进行。

如果说美国的撤军彰显了白宫行政的无能,以及美国实力的衰退,喀布尔机场明目张胆的恐怖攻击则彰显了美国在阿富汗二十年的反恐失败。这不但是因为塔利班卷土重来,甚至可以在美国情报界和军方认为三个月才能攻克喀布尔的情况下,不到三天就拿下首都,甚至控制了西方撤退人员进入喀布尔机场的周边通道,让美国狼狈不堪;同时,也因为伊斯兰国组织、盖达(基地)组织都在阿富汗生存下来,并具有了攻击美军和盟军的力量,让人惊讶不已。

fu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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