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起来真是欲哭无泪,生活在大多伦多地区的 Chen 先生(后文称 Stephen)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人扣上贩毒和生产甲基苯丙胺的罪名:
他甚至是被释放后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甲基苯丙胺是什么。

Stephen Chen 图源:Toronto Star
因涉嫌贩毒被捕
据 Toronto Star 报道,2020 年 5 月 11 日清晨,一群人砸开门持枪闯入了 Stephen 租住的房子里,他们用枪指着他命令他躺下,随后给他带上了手铐。
一开始,Stephen 以为自己被抢劫了,谁知来人竟是警察,而他则是因为被控贩卖和制作甲基苯丙胺而被捕。
时年 56 岁的 Stephen 是多伦多社区住房公司的项目主管,他与几个人一起租住在士嘉堡的一处独立屋内。
据悉,这处房屋是警方当天突击搜查大多伦多地区的 14 个地点之一,这次行动旨在捣毁一个涉嫌贩毒的网络,这也是由安省警察局领导的一项为期 13 个月的“Project Crowthorne”的最终行动。
在安省警方的一份新闻稿中,这次突击行动缴获约 20 公斤甲基苯丙胺、100 公斤麻黄素、20 万粒疑似 MDMA 药丸、一盎司可卡因以及 50 万加元现金,共逮捕 12 人,但这些赃物均非来自 Stephen 家中。

图源:X
失业还得力证清白
当然,对于 Stephen 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
一、证明自己的清白
二、找到新的工作
Stephen 表示这件事彻底颠覆了他的生活,他花费了两年时间来让司法系统相信他是被误认身份的受害者。
数百页的警方记录和法庭文件、审判记录和录音以及对涉案人员的采访都表明,这期间调查人员忽视了 Stephen 无辜的证据,他们坚称 Stephen 是真凶但给出的理由站不住脚。
尽管 Stephen 多次声称警方要找的是自己的一名室友,那人曾有过吸毒史,但警方直到很晚才开始对此人展开调查。
被捕后不到三周,Stephen 就收到了来自雇主的一封解雇信,失去了这份近四年的工作,对此,公司发言人拒绝透露他被解雇或出勤的具体细节。
尽管拿到了遣散费,又靠着疫情期间的加拿大紧急救援补助金和就业保险勉强维持生计,但是 61 岁的他仍未找到工作。
Stephen 在 2022 年 9 月的庭审中选择自行辩护,但由法院指派,负责确保审判程序公正的的律师 Paula Rochman 告诉 Toronto Star,警方的身份指认“明显存在严重问题”,调查“极为草率”。
“他是一个守法的人,却被无辜牵扯进这件事,遭受了巨大痛苦,在就业方面受到了影响,”Rochman 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付出了沉重代价。”
不是自己的车但长得像
所以他到底为何被捕?又是如何证明清白的呢?
一切要从 2020 年 4 月 29 日说起,警探 Troy Phillips 以及其团队在怡陶碧谷一个疑似甲基苯丙胺生产实验室外进行秘密监视,中途,一名亚裔男子驾驶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驶入停车场,并进入了这栋建筑。
这名嫌疑人年龄在 45-50 岁之间,黑发,身材矮壮,身穿黑色裤子和灰色夹克。
警探跟随此人一路到他在士嘉堡的家中,这正是 Stephen 和其他八个室友租住的房子。
当时 Stephen 的车 – 一辆黑色雪弗兰科博停在车道上,警方表示尽管这与此案无关,但却是他最初与调查联系起来的原因。
警探查阅交通部(MTO)对雪弗兰和车主 Stephen 的纪录后认定了他就是驾驶前文那辆凯迪拉克的男子,因为他认为自己跟踪的男子和 Stephen 在 MTO 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同样的夹克。
随后警探开始跟踪这栋住所和那辆凯迪拉克,包括有人驾驶这辆车在 4 月 30 日下午 2:35 在 CIBC 分行的 ATM 前停留。
调查人员还表示在数日后的晚上,嫌疑人从凯迪拉克车卸下了两个蓝色罐子,里面装着“符合此磷酸”的东西 – 这种受管制化学品被用于生产甲基苯丙胺。

图源:安省警方
给出不在场证明但没人调查
以上是警方给出的将 Stephen 确定为嫌疑人的所有证据,但 Stephen 自己却给出不同的说法:
首先,他根本没开过那辆凯迪拉克,也没去过警探提到的冰毒作坊,更未见过这项计划中的其他目标任务。
其次,他没在 CIBC 开过户。
最后,对于警探提到的时间,Stephen 有不在场证明。
白天的监控时间里,他一直在上班,而在 4 月 30 日上午 9:45 – 下午 3:36 期间,警探在跟踪那辆凯迪拉克,而他却在发送多封工作邮件。
他还保留了当时的一本日记,记录了当天早上的天气(10C,小雨)、新冠病例更新情况,以及工作相关事宜。

图源:Toronto Star
Stephen 还表示警方有诸多方式可以调查他当日的行踪,将他排除嫌疑,例如查验他 4 月 29 日晚的手机 GPS 定位、获取嫌疑人 4 月 30 日使用 ATM 的交易记录,或者检查他的电子设备是否与其他目标存在关联。
在他被捕一年后,当时的警探与 Stephen 在安省多伦多支队见过一面,但这位警探在自己的笔记中明确表示自己告诉了 Stephen,他不想参加这次会面,因为他确信 Stephen 就是嫌疑人,之所以会去只是因为他的上司告诉他必须和 Stephen 见面。
警探在宣誓书表示会尽一切努力调查 Stephen 提出的任何其他潜在人员或不在场证明,然而,当 Stephen 在庭审上询问这位警探是否调查过自己提到的那些可以排除自己嫌疑的事情时,警探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包括他的同事们也没有对此展开过调查,最离谱的是,皇家检察官 Althea Francis 表示警方在扣押了 Stephen 的工作和私人手机 14 个月后仍未搜查过这些设备。

警探 图源:安省警方
对亚洲人脸盲?
Stephen 认为,将偷拍的照片或视频与 MTO 的照片并非是识别一个人的可靠方法,尤其是对亚洲人的面孔,无论如何,亚洲人脸被误认的可能性都高于百人脸。
多年来的研究都证明,人们很难识别和记住不同种族的人的面孔,2013 年的一项研究指出,这种现象对刑事司法系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曾有许多冤假错案后来都通过 DNA 证据推翻。
两年未接受调查嫌疑人 已人去楼空
更让 Stephen 感到费解的是,那辆凯迪拉克真正的车主是 Wu(他的其中一位室友),而这辆车则登记在生活在士嘉堡住宅附近的 71 岁 Ng 名下。
Ng 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在六七年前通过共同朋友认识了 Wu,一起吃过饭,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Ng 后面患上了中风,他说自己认出了照片上的 Wu,但对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不过他表示,自己知道 Wu 开的是一辆凯迪拉克,虽然不记得具体颜色和型号,但肯定不是自己的,因为他从未买过这样一辆车,他怀疑是有人盗用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购买。
提到 Stephen,他则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个人,警方也没来找他确认过这件事。
被捕后,Stephen 曾在 2021 年再次提到了这位 Wu 先生,他形容此人比自己重 10 公斤,小 6 岁,身高也矮 3-4 英寸,还提供了房东的联系方式给警探。
然而,警方隔了一年才对 Wu 进行犯罪记录核查,又在 2022 年 9 月审判前再次进行搜查,记录显示,Wu 曾有过与毒品有关的指控,包括在 2006 年因为贩卖冰毒被定罪。
面对一位开着涉事的凯迪拉克、住在同一个住所而且有过贩毒记录的可疑人士,警方却没有进一步跟进这条线索,直到法庭指定律师 Rochman 在第二天庭审结束时建议他们应该这样做。
对此,法官也表示同意:“在进一步调查的结果出来之前,陈先生不应该继续接受审判。让他在我们尚未掌握调查结论的情况下继续应对庭审,是不公平的。”
第二天早上,检察官告诉法庭,警长曾尝试通过 Wu 的最新地址和电话联系他,但都找不到人,而 Stephen 则表示这人在突袭行动不久后就从那个住所搬走。

两人曾租住的房屋 图源:Toronto Star
怒而起诉要求赔偿
在庭审第三天,检察官改变了对这起案件的看法:“昨晚,检控方有机会对一些可能存在的问题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审查,因此请求对陈的指控暂缓。”
加拿大联邦检控服务署(Public Prosecution Service of Canada)发言人 Nathalie Houle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检控方会评估案件,以判断“是否仍有合理的定罪可能性,以及是否符合公共利益”。
她指出,在本案中,“起诉的标准已不再成立”,但拒绝说明具体原因。
在批准暂缓起诉后,法官 Roberts 向陈先生表达了祝愿:“我必须说,你为自己辩护得非常出色,你可以离开了。”
目前,Stephen 对参与到“Project Crowthorne”行动的警队、安省和联邦政府提起两起诉讼,在每起案件都要求赔偿近 2000 万加元,声称执法部门的“疏忽调查”对他造成了伤害。
而安省政府和两家警队则表示会提起辩护。
信源:Toronto Sta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