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一场反对能源价格上涨抗议活动中的防暴警察。 EPA, VIA SHUTTERSTOCK
哈萨克斯坦发生了什么？原因是什么？
最近几天，成千上万的愤怒抗议者走上哈萨克斯坦的街头，制造了这个专制国家数十年来最严重的危机。对上任不到三年的卡瑟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总统来说，这些事件是一次严峻挑战，使得一个本已因美俄争夺影响力而动荡不安的地区危机四起。
周三发布在网上的视频显示，人们冲进了该国最大城市阿拉木图的主要政府大楼，抗议者焚烧了警车，并在执政的“祖国之光”党的地方支部纵火。
对燃料价格飙升的不满引发了抗议活动。但这些抗议已经升级，诉求更加深远，局势一触即燃：那是对令人窒息的威权政府的普遍不满，以及对腐败盛行的尖锐批判，腐败导致财富集中到了少数权贵手上。
何事导致了抗议发生？
政府取消液化石油气价格限制引发了民愤。这种通常缩写为“LPG”的低碳燃料是许多哈萨克斯坦人的汽车动力来源。但这些抗议也有更深层的根源，包括因疫情肆虐而加剧的社会阶级和贫富差距，以及缺乏真正的民主所引发的愤怒。根据政府数据，哈萨克斯坦的平均月薪相当于570美元，但还有很多人的收入远达不到这个数字。
抗议者的诉求是什么？
随着抗议活动的升级，示威者诉求范围已经扩大，包括从降低燃料价格到更广泛的政治自由化在内的议题。他们寻求的改变还包括不再维持现有的总统任命制，而是直接选举哈萨克斯坦的地区领导人。
简而言之，他们要求推翻在没有任何实质性反对力量的情况下统治国家的政治势力，这些势力自1991年哈萨克斯坦脱离苏联独立以来就一直统治着这个国家。
为何哈萨克斯坦的动荡对这一地区和全球都意义重大？
夹在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哈萨克斯坦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家，虽然人口只有1900万，但面积比整个西欧还大。
最新的示威运动意义重大，因为该国此前一直被视为一个不稳定地区里的政治和经济稳定支柱，尽管这种稳定的代价是扼杀异见的压迫性政府统治。
抗议活动的另一层重要性在于，由于哈萨克斯坦一直与俄罗斯结盟，俄罗斯总统普京将该国视为俄罗斯势力范围的一部分，其政经体制差不多可以说是俄罗斯的翻版。
对克里姆林宫而言，这些事件意味着其邻国的专制权力可能又一次遭遇挑战。这是继2014年乌克兰和2020年白俄罗斯爆发民主抗议以来，俄罗斯盟国出现的第三次反专制抗议。当俄罗斯试图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等国彰显经济和地缘政治实力之际，这些混乱可能会削弱莫斯科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前苏联国家也在密切关注抗议活动，哈萨克斯坦发生的事件可能有助于激发其他地方的反对派力量。
哈萨克斯坦对美国也很重要，它已经成为在美国能源问题上影响举足轻重的国家，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已在哈萨克斯坦西部投资数百亿美元，而那里正是本月动乱开始的地方。
尽管与俄罗斯关系亲密，但哈萨克斯坦历届政府也都与美国保持密切联系，石油投资一直被视为对俄罗斯影响力的制衡。相比对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美国政府长期以来对哈萨克斯坦后苏联时代的威权主义批评较少。
政府如何回应抗议活动？
政府试图平息示威，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封锁Facebook、WhatsApp、Telegram等社交网站和聊天应用，连中国应用程序微信都首次被封。未经许可的公众抗议已经属于违法。政府也对抗议者的一些诉求做出了让步，解散了内阁，并宣称可能解散议会，从而开始新的选举。但到目前为止，政府的举措并未能平息不满。
哈萨克斯坦的主要政治人物有哪些？
不到三年前，年迈的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现年81岁）辞职。他曾是钢铁工人和共产党领袖，于1989年上台执政，当时哈萨克斯坦仍是苏联的一部分。他在执政期间将外国能源企业的巨额投资引入国内，对该国的石油储备进行开发，该国近300亿桶的储备量是所有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中的最高水平。
作为中亚最后一位在苏联解体后带领国家走向独立的在世总统，他在2019年将权力移交给了托卡耶夫。托卡耶夫当时是上议院议长，也曾担任总理和外交部长。
托卡耶夫被普遍认为是纳扎尔巴耶夫精心挑选的接班人，直到最近，纳扎尔巴耶夫还被认为拥有相当大的权力，他保留着“国家领袖”的头衔，并在该国安全委员会担任主席。但这场民众反叛可能会成为结束其统治的关键突破口。
新总统虽然对他保持忠诚，但也一直在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权力。分析人士表示，这反过来又使哈萨克斯坦的官僚机构和精英们迷失了方向，导致政府对抗议者的诉求反应迟缓。
哈萨克斯坦是民主国家吗？
在纳扎尔巴耶夫长达30年的执政期间，他多次以接近100%的得票率赢下选举，批评他的政敌或记者经常被关进监狱。2019年6月，哈萨克斯坦选举托卡耶夫为总统，但受到严格控制的投票导致了一边倒的选举结果，数百名示威者遭到拘捕。
这次选举被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观察员谴责为不公正。选举结果和当时警方对和平抗议者采取的高压行动表明，尽管该国资历深厚的国家领导人放弃了总统职位，但他在统治期间建立的体制依然牢不可破。
自上台以来，托卡耶夫试图树立起比他的前任兼导师更温和的形象。但人权倡导者表示，其前任建立的专制结构已被证明十分坚韧。
- Valerie Hopkins自莫斯科、Andrew E. Kramer自乌克兰基辅，Stanley Reed自伦敦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 Dan Bilefsky是《纽约时报》驻蒙特利尔的加拿大记者。他曾在伦敦、巴黎、布拉格和纽约进行报道，著有《最后的工作》(The Last Job)一书，讲述英国一群名为“坏爷爷”的年迈小偷的故事。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 @DanBilefsky。
-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