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中国的古训，刚刚参加完中国高考的学生们听这句话大概已经听出了老茧。而在这个暑假，目睹美国迭出的乱象，那些即将送孩子出国读书或已经在美国的华人家长，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跟孩子念叨这句话。
布莱斯·德西姆在高中毕业典礼的演讲中谈论自己作为LGBTQ群体一员的经历时，校长抽走了他的麦克风。Courtesy of Michael Dershem
但如果心无旁骛专攻学业对中国高中生来说仍是可能的，美国的校园情况则复杂得多。单是这个毕业季里，美国各地中学拍集体照、办毕业典礼这些常规流程中发生的诸多事件登上了主流媒体、引起全美关注，它们像一个个折射出美国社会现状的万花筒，不仅打碎了远隔重洋的人对这个国家的刻板印象，更显示出在当下各种理念激烈冲突的美国，校园里也已经没有了平静的书桌。而这对孩子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你觉得成绩和排名只是华人家长才看重的指标？在得克萨斯州小城阿尔派恩市(Alpine)，一名以全校第三名成绩毕业的白人高中生，以学校计算排名方法有误为由将学校告上了法庭，她认为自己的实际排名应当是第一或第二。
而在密西西比州西点市(West Point)——这座城市曾有学校违反联邦法令拒绝接受黑人学生的历史，种族隔离阴影到今天都未完全消散，西点高中毕业生的排名之争再次引发了白人和黑人之间的对立情绪。学校宣布两名黑人学生分列本届毕业生成绩排名前两名之后，两名成绩靠前的白人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对计分提出异议，最终他们获得了并列第一和第二。在这个过程中，有当事白人家长被骂“种族主义者”，当事黑人家长则为自己是从白人家长的社交媒体而非校方得知学校的最新决定感到不平。
你觉得美国中学生自由开放、学校也开明包容？在佛罗里达州约翰斯县巴特拉姆小道高中(Bartram Trail High School)，至少有80名九年级女生在学校年刊里的照片被修改，许多都是为了遮盖她们的胸部。一名学生的家长说：“这让我们的孩子们觉得，她们应该把自己的身体遮盖起来，她们应该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
你觉得美国推崇言论自由，孩子们在学校可以畅所欲言？在新泽西州小镇沃里斯(Voorhees Township)的东区高中(Eastern Regional High School)，以全校第一名毕业的布莱斯·德西姆(Bryce Dershem)在毕业典礼的演讲中谈论自己作为LGBTQ群体一员的经历时，校长抽走了话筒并没收了他的讲稿。但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他还是脱稿讲完了自己想要分享的故事。
你认为来自穷国的移民在美国只知索取？在马萨诸塞州菲兹博格市(Fitchburg)的菲兹博格高中，考上了哈佛大学的维达·泰塔(Verda Tetteh)在毕业典礼上得知自己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了母校颁发的四万美元奖学金，她当场要求学校将这笔钱转发给更需要它的进入社区学院的学生。泰塔是来自非洲国家加纳的移民。
美国和任何其他国家一样，层次丰富纷繁复杂，本来就无法用一两句话进行概括。近年来各种思潮碰撞、火花四溅，更增加了这种复杂性。新一轮种族平权运动、女性身体自主意识崛起、言论自由和审查的拉锯，美国社会里的种种冲突都已经突破了校园围墙的防线，孩子们也无法置身事外。但早点开始演练至少可以让他们对自己即将投身的世界做到有备而来，更何况这种思想碰撞在孩子们心里留下的种子，早晚会破土而出，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去年的毕业季，在一个为全美高中毕业生举行的线上毕业典礼中，前总统贝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对年轻人说：“那些你曾经以为是运筹帷幄掌控局面的成年人，其实他们并不是对所有事都有答案。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还没提出过正确的问题。所以，这世界是不是能变好，都看你们的了。”这句话大概不仅适用于疫情期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