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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打官司,只为合法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

2021-02-27 |作者: | 来源:魁北客传媒

在说这个比较心酸的案子之前,先说一个我十多年以前,亲身经历的一个小故事:

那时候我还是个刚刚学护理没多久的在校学生,由于我当时拿的还是学生签证,只允许在学校内打点散工挣零花钱。

学校里其实还能有啥工作可干,不过就是图书馆实验室做做清洁,或者是去动物房喂喂实验动物,而且就这点活儿,也基本上都是被学哥学姐们占了个七七八八,留给咱这样新来的人的机会并不多。

结果我运气还算是不错,在等了一个多月以后,负责这事的那个大妈找到我:当时有个师姐暑假要去欧洲玩几个月,她的工作就暂时需要人顶替,这个工作是帮学校一个教授照顾他的脑瘫儿子,一个礼拜两次,每次两到三个小时。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重度脑瘫的家庭,其实和很多人印象中脑瘫肯定是傻子不同,根据大脑受损的部位不同,有些脑瘫的人只是肢体不受控制,无法自理,但是头脑清楚,思维正常,语言功能也跟常人一样。

教授的儿子就是这样的一种脑瘫病人,他出生的时候大脑出血,一辈子都只能蜷缩在床上,全身只有右手有一些基本的功能,连起床都做不到,大小便也无法控制。在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36岁了。

教授和教授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前些年教授夫人癌症去世,24小时不能离人的他,只好通过学校教务找一些学护理的学生过来帮忙。

还记得我当时第一次去工作的时候手足无措,单是帮他从床上坐起来就费了老劲:需要给他穿上一个特制的背心,把背心的挂钩套在一个固定在天花板上的大钩子上,用滑轮的原理把他的身体给拉起来……我之前看教授做过一次,前后估计只花了30秒,但是换成我就忙活了快20分钟,紧张得满头大汗,生怕一把没拉稳,把他拍在地上……

好不容易把他用轮椅推到了客厅,然后我俩就一动不动地坐那看了一场《阿甘正传》。

后来熟了一些以后发现教授儿子是个很聪明心眼也很好的人,其实对于护理专业的人来说,给成年人换个尿布什么的都不是个大事,但是在我工作的两个多月里,没有给他换过一次,每次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后来才听教授说,他儿子怕给过来的学生添麻烦,在那天会很刻意地少喝水,少吃东西,不管怎么劝都没用~~~

教授给这个儿子定制了一台专门的电脑,他尽管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就凭一只手打字同样可以上网和写东西,在我工作结束的最后一天,他还送给我一本他写的小说。

其实说实话,这本书在他送给我以后我一直没有读过,因为感觉就是一本很小白,很玛丽苏的口袋言情,只有高中生才会读的那种……

后来很多年以后,我结婚生子,在家休产假的时候闲的无聊,翻出这本书来读,结果发现其实这本书写得很可爱:讲一个很有烹饪天赋的小女生参加一个烧烤大赛,几经波折,最后赢了比赛而且赢了男主的故事……好吧,其实情节也很傻白甜,但是文笔非常的轻松有趣,而且要知道,教授的儿子一辈子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不能动手烧过一顿饭,能写出这个故事几乎全靠自己的想象。

这本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冬天早上起来的一杯奶茶,也许没有什么营养,也留不下什么印象,但是却非常的温暖,一口下去,像是五脏六腑都被熨平了的那种感觉。

但是温暖之余又觉得隐隐的心酸,教授夫妇照顾了这个儿子三十多年,夫人已经离世,如果教授再没了怎么办?

也许这是所有有先天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家庭的孩子都无法绕过的一个问题吧。

2012年,加拿大老妇Annette Corriveau在经过了八年的漫长官司以后被告知她的最后一次上诉被驳回,放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继续上诉到加拿大最高法院,或者放弃。

几天后,她选择继续上诉,这让她成为人们眼中加拿大最冷酷无情的母亲:她经历这一系列漫长的诉讼,只是为了能够合法地杀死自己的两个子女~~~

整个事件要一直追诉到50多年前,当时只有18岁的Annette是一个来自荷兰的女学生,她在加拿大旅行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友善英俊的海岸警卫员,坠入爱河的她,再也没有回到远在欧洲的故乡,而是选择了定居加拿大。

她很快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起名Janet,不到两年,她的儿子Jeffery降临人世,儿女双全的她还不到22岁,那时候她觉得按照这个速度,也许自己四十岁就会当上祖母。

但是这一天永远都没有来临。

在女儿Janet 六岁的时候,她开始出现了一系列非常反常的症状:能说会道的她开始说话结结巴巴,频繁出现四肢抽搐,无法正常行走和站立,甚至她的面容也开始出现变化,原本漂亮的女孩变得面容粗糙,全身长出了很多黑色的毛发。

更令夫妇俩感到绝望的是,在女儿发病之后不到一年,儿子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而他的情况恶化得更快,很快两个孩子都需要用轮椅代步,而且都失去了语言能力。

(谁能想到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们身体里,竟然潜伏着可怕的病魔)

 

Annette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开始了漫漫的求医问药,跑遍了北美十多家大医院和研究中心,他们在一年半以后在安省医学中心得到了最后的确诊:这两个孩子得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叫做Sanfilippo syndrome,得了这个病的病人体内缺乏一种特殊的酶,无法代谢体内的粘多糖。粘多糖的堆积会在神经系统造成沉积,导致严重的神经损伤和萎缩。

这种病在幼儿时期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在五岁左右就会突然发病,而且患者的神经功能会迅速蜕变,智力退化,关节僵直,肝脏肿大,最后卧床不起。

这个恐怖的病是遗传引起的,其实一般来说发病率并不高,但是Annette夫妇比较特殊的是:夫妻两人身上都带着这种罕见的致病基因,如果不是近亲结婚,这种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

当年Annette不远万里找到的完美家庭,其实是命运开的一个最大的玩笑!

这个病无药可医,甚至连控制病情的特效药物都很少,医生非常隐晦地安慰这对绝望的夫妇:根据现有的数据,得了这个病的孩子很少能够活过10岁,你们就好好地照顾他们,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但是这两个顽强的生命一直坚持了四十多年。

在这漫长的半辈子里,母亲Annette没有放弃任何希望,她尽自己所能照顾这两个孩子,眼睁睁地看他们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大小便失禁,四肢丧失功能,没有语言能力,大脑也开始严重受损,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

 

1998年,Annette的丈夫去世,临终前,他非常不放心这两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儿女,更不放心自己的妻子:我走了,你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你走了那又怎么办?

一年以后,两个孩子完全失去了自主进食的能力,Annette不得不把他们送到一个重症疗养院,插上进食管才能够维持性命,生活完全失去了质量。

Annette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这两个孩子活着太受苦了,我希望能够结束他们的生命。

医院却回绝了她的请求:在那个时候,安乐死是违法的,但是基于这种特殊的情况,医院同意拔掉两个人的鼻饲管,让他们耗尽体力而死。

但是Annette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残忍,她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女活活的饿死,他们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基本的质量,她不想让他们最后一程还走的如此痛苦。

于是她向法院提出要求,希望能够由法院下令,由医院给予两个人肌肉阻隔剂,让他们没有痛苦地离世。

但是法院驳回了她的要求,于是她再度上诉,然后再度被驳回,介于加拿大漫长的庭审排期,Annette的两个子女又继续在鼻饲的条件下生存了近十年。

这起官司争议极大,很多人觉得她是一个残忍的母亲,为了要剥夺子女的生命,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在法庭上进行抗辩。

在最后一次上诉被驳回以后,她对在法庭外面抗议的人群说:我相信,如果我的孩子心理还有那么一小块地方还没有被疾病摧毁的话,他们一定会在无声地呐喊,希望我帮助他们平静的离开,而不是困在这个躯体里面受苦。

但是有的人也觉得,这个母亲的做法反而是她能给予的最大母爱。

这些支持者里面,就包括了63岁的Robert Latimer。

多年前,他为了重度脑瘫的女儿得到解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因为二级谋杀被判入狱,到现在依然是处于保释期。

Latimer的女儿Tracy出生于1980年,她在出生时由于严重缺氧而导致脑血肿,失去了控制肌肉的能力,她无法说话或者行走,大小便失禁,终身需要使用尿布。

 

Latimer夫妇没有因此放弃这个女儿,他们一心一意照顾残疾的Tracy。在之后十多年里,所有的医生,护士,还有社区派来的社工们,都对这对夫妇给予女儿的照顾赞不绝口,给他们的护理评级一直都为:优秀。

Tracy病情在12岁进入青春期以后开始恶化,由于体内的荷尔蒙变化,她开始出现非常严重的癫痫,又由于她没有控制自己肌肉的能力,她在身体的剧烈抽搐过程中痛苦扭曲,甚至还发生了大腿髋骨脱臼这样极端的情况。

医生给她开的止痛药和她正在服用的抗癫痫药物相结合,出现了副作用,引起了大量的胃出血,在好不容易救回了一命以后,医生不敢再给她任何止痛药物。于是每次脱臼后的正骨都痛得她死去活来。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反复发生,医生对Tracy进行了髋骨重建手术,但是术后的恢复同样不能使用止痛药,没有语言能力的她无法表述,但是父母和医生都能够感受她的痛不欲生。而这仅仅是众多手术的第一步,医生预计她还要经历至少五次类似的手术,才能勉强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1993年10月24日,Tracy Latimer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里,当时只有她的父亲Robert在家。

Robert起先告诉警察,Tracy是在睡梦中抽搐发作,窒息而死。但是仅仅在一天以后,他去警察局投案自首,说是自己杀死了女儿,他给她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把她抱进了自己的卡车,关上了车窗以后,他用一根软管把汽车尾气通入车中……

法医最后证实Tracy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警方随后对Robert提出了一级谋杀的起诉,理由是他因为照顾常年患病的女儿不堪重负,而痛下杀手。

但是根据后来披露的很多细节,却表明他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作为一个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农夫,他为了这一天做了很多的准备,他不愿用枪,也不愿用溺水或者上吊这样痛苦的方式来结束她的生命,他希望女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能干净漂亮,体体面面的上路。

于是他选择了使用无色无味但是有毒的一氧化碳,而且在农场的老鼠身上做了多次的实验,确保万无一失。

为了不连累妻子,这一切,都是他私下里偷偷进行的。

案发当天,他说服妻子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去岳父岳母家的农场,然后给女儿Tracy洗了澡,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还给她做了她最爱的奶昔(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出生以来就无法进食任何固体食物),在将安眠药放入的时候,他也有过短暂的犹豫,但是想到女儿将来可能会经历的一切,他最终决定还是按计划行事。

喝下奶昔以后不久,女儿就倒下不省人事。

他在把昏迷的女儿抱进车里,抚摸她的头发,回想起这13年的点点滴滴,他一度想过不要离开车子,就这么抱着她一起离去,但是他又想到了妻子和其他三个孩子,于是咬牙含泪下了车,隔着车窗玻璃,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停止了呼吸。

在法庭描述了这一切的经过以后,父亲Robert痛哭失声:我女儿插着鼻饲,背上出现了褥疮,癫痫发作的时候一条腿就像断了一样甩来甩去,疼得大哭……你们怎么能过说她是个“快乐的女孩”,过着“幸福的生活”?

但是法律是无情的,谋杀的定义是: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情况下,以任何手段结束他的生命。

生命权是一切权利的基础,一旦失去无法回复,所以不管是以什么理由,谋杀者都会受到惩罚。

陪审团最后裁定Robert二级谋杀成立,但是一致请求法庭对他轻判,最后他得到的是二级谋杀的最低刑期:终身监禁,十年内不得假释。

他在2008年得到有条件释放,一共服刑11年。

再回到之前的那个案子。

2015年加拿大最高法院以9:0的绝对多数通过了安乐死合法化的提议,但是Annette的两个子女却不在这个法令的涵盖下:他们没有自主思维能力,不能做出选择,而他们的母亲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

Annette在2018年,进行了最后一次上诉,但是根据现在最新的安乐死法C-14,她的这次上诉依然被驳回。

安乐死是一把双刃剑,为了避免真的会有人因为不愿照顾病人而杀人,也只能牺牲掉Annette这样的家庭。

或者残酷一点的说,她的两个孩子其实已经被自然法庭判了死刑,但是人类的法庭却决定要让他们活下去。

现在母亲Annette也已经年过七十,而她的大女儿也年满五十岁,她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这个病症存活时间的世界记录,但是这个记录后面的辛酸,却是一言难尽……

 

fu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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