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C
1、
10月22日,金融时报中文网专栏作家何越,刊登了一篇《英国抗疫为何高度重视自由》。文章一开始就为英国在对抗Covid-19疫情中的失败辩护。
文章一开头这样写道:“一贯以科学成就享誉世界的英国,为何制止不了病毒传播?是英国医学落后了?不是。因为在疫苗被发明出来之前,防止病毒扩散不是纯粹单一的科学问题。防控疫情在西方不是简单的治病救人,它与各种人权(尤其是隐私权利)紧密相关,而且直接受到人权保障的掣肘。而英国正是一个高度保护人权的自由民主国家,以个人主义(而非集体主义)为基础。”
文章之后写道:“而在个人主义优先的英国,每个人的主次问题不同:对于医学家而言,当然生命第一;对于经济圈人士,利润第一;对于教育行业人士,学校开学继续教书育人第一;对于年轻人,可能是行动自由第一…… 而受到个人利益牵制,集体利益没法成为政府行为的唯一指导方向,必须与来自四面八方的代表个人利益的各路声音妥协。”
文章的最后一段是这么写的:“我看了半年英国抗疫,第一次意识到“自由高于生命”是真的。而不在英国生活的中国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
何女士发表文章后,受到了不少中国人的批评,何女士又抛出了高级人权与低级人权的观点,认为处于低级人权阶段的中国人无法理解处于高级人权阶段的西方人。
其实,个人主义至高无上的意识形态,并非是西方的传统。欧洲大陆国家,特别是法国和德国,在其强盛阶段(大革命后,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以及一战前的德国),都有非常强大的集体主义传统。个人主义至上的意识形态,是诞生于英国,发展壮大于美国,并随着美国二战的胜利和对西方世界的统治,而成为了西方社会支配性的意识形态。并随着美国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统治地位,而成为了所谓西方”普世价值“的一部分。
中国人确实很难理解,被美国文化所彻底感染的西方社会对个人主义和自私自利的无比崇拜。
2、
前几天,在北大群中看到了苏小和的一篇文章《警惕安兰德白左自由主义致命的自负》,把安兰德归结为白左鼻祖。这个我实在无法理解其逻辑。安兰德的事情后面再说。
苏小和,这个曾经的中国的公知,到了美国后也是华人川粉中的一员。他以发自内心对特朗普的热爱,写下了如下的文字:
“历史将会记住川普:一个刚强壮胆的勇士……许多年以后,人们如果回忆川普当选美国总统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会看见一种清晰的异像、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迹,早已在时间里浮现……川普作为一个异像,作为一个神迹而出现。这个优点和缺点如此明显的政治素人,这个像小孩子一样简单说出常识的老人,这个像约书亚一样刚强壮胆的勇士,站在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处,终于喊出了一个简单的声音:让美国再次伟大。而基于保守主义来自上帝的力量,美国的再次伟大必将成为一个伟大的事实。”
在华人川粉的眼中,川普就是耶稣再次降临吧。很多知名的所谓民主派公知,现在都是活跃在海外中文互联网的华人川粉。
华人川粉对美国人民大救星川普的热爱和深情,远远在美国人民甚至美国川粉的平均水平之上。本来我一直有点不太理解华人川粉的心态。对一个具有挺明显种族主义倾向,连谴责白人至上主义(white supremacy)都吞吞吐吐不愿意谴责的人,为啥黄皮肤的华人还这么热爱他。
看了苏小和先生写安兰德这篇文章,想到我之前读过的安兰德的著作和传记,有点理解了一点华人川粉的心态。
下面就给大家讲讲安兰德,这个著名的美国的皈依者。
3、
如果讲当代西方个人主义意识形态,安兰德(Ayn Rand)这个名字也许无法忽略。
安兰德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思想家和公共知识分子,有些人说,读不懂安兰德就无法理解美国的精神。她的书销量高达数千万册,在中国前几年也颇有影响力。1957年出版的《阿特拉斯耸耸肩》(atlas shrugged),据称是美国历史上仅次于《圣经》的超级畅销书,被誉为对美国影响最大的10本书之一。
安兰德并非在美国出生,而是出生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一个犹太人家庭。1926年,她21岁的时候,离开苏联,来到了美国,定居在纽约。她被美国的物质力量所征服。
她在小说《源泉》中这样写道:”我会愿意放弃世界上最壮观的日落场景,只为目睹一眼纽约市的摩天大厦建筑群,大厦蔓延直至纽约的天际,人类的意志力是如此明显。我们还需要什么信仰吗?我感觉到如果这里面临战争的威胁,我会将我自己抛身天际,以我的肉身保护这一切。“
也许,安兰德也有所谓的皈依者狂热。她对美国的热爱,超过了大多数美国人。
1974年,美国在艰难的从越战的泥沼中抽身,反战浪潮席卷美国。同时,水门事件进入高潮,美国人民看到了他们选出的总统,肆无忌惮的妨碍司法,收买证人。美国人民对美国的信心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点。
然而,在1974年3月,安兰德在一场演讲中这样评价美国:
”我可以说—这绝不是爱国的陈腔滥调,而是根基于完整的形而上学、知识论、伦理学、政治和美学的智慧基础上说,美利坚合众国是世界历史上最伟大、最高贵、和在最初的建国原则上唯一道德的国家。“
这么肉麻的话,普通人说出来都有些脸红。做为喜欢批判体制的公共知识分子、思想家,安兰德的言论也真的有点谄媚了。
确实,皈依者会更狂热一些。
对曾经的祖国,安兰德非常鄙视。她四处演讲接受采访,描述她对苏联的仇恨,在麦卡锡主义盛行的年代,她为麦卡锡组织的”非美调查委员会“作证,指责好莱坞的导演和编剧在电影中美化苏联。在一场辩论中,她大声反驳质问者:”我是自己选择做美国人,你不过碰巧生在美国!”
安兰德的思想,与其说是白左,不如说更接近保守主义右派。
安兰德认为:一种行为只有使个人利益最大化才能称之为理性的原则。任何与个人利益不一致的东西都是非理性的。每个人都有绝对的权利,也个人有绝对权利只为他自己的利益而活。而唯一此道德观吻合的社会系统便是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制度。
安兰德彻底的反对慈善,她认为慈善将会引发怨恨个人快乐和成功的不良文化。她同时强烈反对现代的女性主义运动,认为女性在心理上并不适合担任总统,也反对同性恋。
她认为私人公司拥有实行基于性向和种族的歧视的权利,反对政府禁止私人公司实行歧视。她认为私人的种族主义是属于道德议题而非法律议题。
其实,特朗普的很多思想,也算是继承了一些安兰德的遗产。
4、
其实无论是华人川粉,还是反川的何女士,从某种意义上,都完全接受了西方的意识形态。这点其实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信仰的自由。
正如安兰德对美国的热爱和崇拜超过绝大多数美国人一样,这些皈依者也比大多数美国人自己更崇拜热爱美国。
正因为这种崇拜,这些皈依者不能接受美国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美国无比伟大是他们的共识。
他们中一部分人,认为美国是无比伟大的,一切问题都是白左的错,这些人反对种族平权、反对福利和慈善、反对保护弱势群体。自然而然会成为川粉。
另一部分人,也认为美国是无比伟大的,一切问题都是特朗普的错,这些人就成为川黑。希望拜登上台拨乱反正,让美国重新伟大。
为什么华人川粉很多,因为全身心的皈依者本身就有崇拜强权,崇拜救世主这种情结。特朗普的这种强势,强权,Alpha-Male的特性会更深的吸引”全身心皈依者“这个群体。
安兰德身为女性,却认为男性在政治领域较女性更为优越。安兰德曾说:”对一个真正的女人而言,女性的本质就是英雄崇拜—寻找男人的欲望。“ 这些华人川粉也有很强的英雄崇拜情结吧。
他们愿意从肉体和精神上崇拜美国,这是他们的自由。
我们之所以批评他们,因为他们的皈依者狂热,让他们自认为自己属于高等一方。为了证明自己的高等,就必须贬低他们的母国,来证明自己的高人一等。比如何女士说的中国人是追求初等人权,西方人是追求高等人权。
观点不同,可以争论。比如说中国人追求中国式人权,生命比经济圈人士的利润更重要,英国人追求英国式人权,经济圈人士的利润比生命更重要。各自有各自的追求,这个无可厚非。
但非要说我是高等,你是初等,这就不是争论,是骂街了。想靠骂街来获得心理平衡可以去推特上自娱自乐,骂中国人还要跑到中国人的地盘来骂,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下一篇再聊聊西方的极端个人主义意识形态。
原载:今日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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