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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诗与安省:向左向右开创新篇

2020-08-31 |作者: | 来源:

高度周刊原创稿件,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考察加拿大政治,应重点体现在三级政府架构,尤其是省级政府构成与走向,甚至会成为整个国家风向标。之所以如此,是由历史与现实多种因素所决定。而在所有加拿大省级政府中,又属安大略省(Ontario)和卑诗省(British Columbia)最为要紧,堪称倚轻倚重。从行政而非地理属性来看,加拿大主要是东西概念,不太讲南北概念,主要城市分布在从东至西横向地带,这是由加国地理位置所决定。特别是安省不但在加东首屈一指,而且在许多方面执全国之牛耳,濒临太平洋西海岸的卑诗省亦不遑多让,使加拿大“三洋国家”(太平洋,大西洋和北冰洋)称呼实至名归。 
如此一来,安省与卑诗就成为洞窥加拿大政治绝佳窗口,如今却出现一右一左政治景观,在全国政治拼图中分外亮眼。省长都是颇有些历练的汉子,各自政治理念却南辕北辙。两种个性与秉性,两种政治理念及其实施路径,在共同民主法制框架和语境中会产生什么样结果?这种比较本身就具有实证意义。
据Campaign Research公司民调发现,今年6月23日出任安省省长的福特(Doug Ford)宣布的多项政策广受省民支持,包括核查上届政府支出帐目、修订二十五岁以下省民药物津贴计划及冻结公务员薪金调整等措施。而卑诗省长贺谨(John Horgan)执政一周年时媒体所做民调发现,新民主党政府虽然仍居领先地位,但民望已下降,支持率也降低。尽管如此,《高度》周刊还是会秉持客观立场,摒除先入为主党派成见,通过原貌叙述,来探究某些带有规律性的现象,为未来政局提供些许参考,也使我们在加拿大的安身立命更趋于成熟。
1 物极必反顺势而为
    在展开陈述之前,有必要还原到安省与卑诗上次省选背景,因为这里有巨大因果关系而无法规避,知其然就要知其所以然。安省长期被中左政党主导,而卑诗则长期被中右政党主导,都有一个方向性转折客观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无论是贺谨还是福特,都是被一种强劲的历史惯性推到省长台面上来,可能他们自己当时都没有百分百胜算把握,是典型的摸着石头过河。

就贺谨来说,本来在卑诗新民主党内部是不显山不露水,况且在经历前卑诗新民主党领袖詹嘉路(Carole James)因被党内反对派逼宫而下台后,对手简慧芝(Christy Clark)又成为跛脚省长,当时新任卑诗新民主党领袖狄德安(Adrian Dix)形势一片大好,该党已呈现翻身气象。倘若那样的话,贺谨以他的年龄与资历,在未来政治生涯中充其量很可能止步于省府厅长,否则会以一名后座普通省议员身份而谢幕。
    形势比人强这句老话用在贺谨身上比较合适,他的现有成功,基本上取决于党内狄德安与政敌简慧芝双双失利,主动送分所致。对此贺谨应该保有清醒认识,这应该成为他行事判断的基本前提之一。如果在下次省选能够连任,甚至组建大多数政府,那可以算作他的真本事,这就无可争议了,当然此是后话。

    再回首福特,2014年9月,当时准备参加多伦多市长竞选的时任市长罗伯·福特(Rob Ford)被确诊患了癌症被迫退出,因此作为哥哥的福特接替弟弟罗伯·福特参加竞选,虽成为庄德利(John Tory)手下败将,但当时福特赢了22个选区,获得选民的支持率为34%,位居第二位,还算不俗,此后他就没有担当任何政治职位。在此之前,福特曾担任怡陶碧谷北(Etobicoke North)选区市议员,福特家族在该选区一直占据优势。
    说歪打正着也好,说天命使然也罢,本来福特在2017年年中宣布,将竞逐2018年10月22日举行的多伦多市长选举,但今春突然遭遇到时任安省进步保守党领袖彭建邦(Patrick Brown)丑闻,他因性骚扰指控而辞职。局势骤变后,福特在母亲家地下室宣布竞选安省进步保守党领袖,当时他表示:“我要给辛勤工作的安省纳税人一个声音,这些人被忽视了太长时间”。此话让不少进步保守党成员有同感,在安省选民中也相当受欢迎。当时福特把自己定位为既能赢得进步保守党有着公民主义主张的成员认同,同时又能得到进步保守党强硬派的支持,此前进步保守党强硬派一直把前领袖彭建邦视为“微型自由派”,反对他的中间路线转移。
    成为安省进步保守党领袖后,福特几乎马不停蹄地投入省选,打出“为了人民”(For The People)的竞选口号,誓言当选省长后整顿电力系统,增加工作机会,重振政府公信力。
    有人评论说,安省进步保守党重掌政权其实是左翼功劳,不是福特有什么本事,是安省自由党政府太令人失望。前省长韦恩(Kathleen Wynne)不少做法都令人诟病,省民深切求变。正如福特所言:“现在安省一团乱,我们是整个世界负债最高的地区之一,这一届政府大笔花费纳税人钱,财政赤字累累。而我要做的是为纳税人省钱,将钱放回他们口袋。”
2 民主制度左右同源
    需要澄清的是,不管左翼卑诗新民主党政府,还是右翼安省进步保守党政府,他们彼此政治分歧再大,也是运作于西方民主制度框架之内,并没有动摇大的基本原则。强调这一点是有必要的,也是重要的,由此避免极端化和民粹化,避免走向独裁。百年来加拿大政治体制已经比较成熟,有着各种或明或暗约束机制,极左和极右都在可控之下,不会造成颠覆性社会动荡。当年魁北克出兵戒严是个例外,因为涉及到国家主权,但即使是那次特殊行动,至今仍存在若干历史争议。

    在西方国家如加拿大,左与右的分歧主要体现在社会政策上,比如社会福利设立与分配,与工会关系,移民和难民问题,医疗与教育细枝末叶等。经济上体现在如何呼应劳资关系,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目的没有本质差别,比较容易找到都能接受的交汇点。如阿尔伯塔省新民主党政府,在能源问题上越来越面对现实,与阿省联合保守党相关政策越来越接近。
     从选民角度和构成看,各党都有自己死忠,但中间选民比重相当大,有时大到超出我们预料和想象。以前我们生活在东方,对政治组织概念讲究是不得了的,“永不叛党”是与生命连在一起。而在西方加拿大,政党概念相对淡化得多。有时所谓左与右,是我们分辨的标签,现在更有 “白左”、“黄左”等细分,但主流社会却并不总是这么较真儿,常常就事论事,就人论人。

     另外加拿大左右壁垒,不如美国那么大。美国基本上实行的是民主党与共和党两党制,其他党派填缝。而加拿大在保守党与新民主党之间,还有一个自由党,游走于左右之间,起着调和鼎鼐稀释作用,关键时刻也能产生缓冲刹车动作。不过历史上曾经数度提起过联邦自由党与联邦新民主党合并,前总理克雷蒂安(Jean Chrétien)与安省前省长李博(Bob Rae)等都是这种观点积极倡导者。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自由党与新民主党走的更近一些。这种政治特征多少体现在省级选举上,如安省,至少从麦坚迪(Dalton McGuinty)到韦恩(Kathleen Wynne)执政的安省自由党,与新民主党理念相通,推出许多左翼政策,缺乏适当中和举措,也是导致今次省选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3福特放手一博
    安省省长福特一经上任,在百日新政内就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兑现若干竞选承诺,有些内容触到反对党痛处。如安省新民主党领袖霍华思(Andrea Horwath)组织集会,反对进步保守党政府在性教育方面的变动,但福特并不为所动。

    福特之所以敢有大动作,至少有四重原因:第一个是进步保守党在省议会中多数执政,扫除了少数政府频受掣肘的施政障碍;第二个保守主义回流在当地有相当社会基础,增加了福特有所作为的底气;第三个与福特本人性格与性情有关,敢作敢当,不过有时这又会成为一把双刃剑,鲁莽与勇敢有时仅是一线之隔;第四个是福特没有什么政治包袱,可以轻装上阵,也成为一种优势。
    事实上很少有尽人皆喜的大团圆政策,近来福特推出的一些施政内容,或多或少都引发程度不同的争议,问题在于要看主体。如就碳税问题,联合萨斯喀彻温省,不惜斥资千万与联邦政府对簿公堂。福特强调取消碳税是降低煤气价格第一步,并且防止其他民生价格上涨。他指责现行碳税政策纯粹是政府敛钱行为,无助于环保。

    还有福特主张缩小多伦多市议会议员数量,将现有47名市议员减至25名,让三级选区基本一致。这样做的目的在于提高政府运作效率,革除人浮于事总在辩论表而不决的积弊,如士嘉堡地铁延伸线就表决了10次,仍一筹莫展。
   福特并不只是破,他还要立。当年多伦多警队设立多伦多反暴力干预战略组(Toronto Anti-Violence Intervention Strategy),但2016年被多伦多市长庄德利解散。福特则支持这一小组,主张恢复警员可截查路人的制度。
4 贺谨被缚畏手畏脚
    与福特形成较大反差的卑诗省长贺谨,施政一年来显得有些拘谨,这里大致也有四重原因:首当其冲的是少数政府现状,而且不是一般的少,如同高空走钢丝,稍有差池一票就可毙命;第二个是受卑诗绿党和工会牵制,当初贺谨与卑诗绿党领袖韦弗(Andrew Weaver)有约定俗成的“城下之盟”,省选又得到工会加持,如何回报是个头疼事情;第三是有上世纪新民主党在卑诗省的执政包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动辄得咎;第四或与贺谨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无关系,难免显得优柔寡断,顾虑和盘带过多。

有时贺谨过于低调,在某些容易引起误解的事情上也缺乏解释。比如比例代表制公投,几乎看不到形成规模的说明,任由反对党组织活动说三道四。而福特就显得重视宣传造势,出任省长后就创建视频新闻媒体,即安省即时新闻(Ontario News Now),内容包括进步保守党政务业绩,以供省民了解,而不是闷在肚子里。当然反对党抨击这种做法,指责用“假新闻”包装自己。

5 社会政策大相径庭
选择社会政策视角,可以一窥左翼政府与右翼政府区隔所在。福特政府取消基本收入试点项目(Ontario Basic Income Pilot Project),认为花费高昂,不是解决安省家庭贫困问题的合适方案。进步保守党政府还将安省⼯⼈及伤残⽀援补助⾦由3%削减到1.5%,强调需要做的不是帮助人们囿于贫困,同时也能授人以渔的援助体系。上述做法遭到安省公共服务雇员⼯会 (Ontario Public Service Employees Union )反对,认为这是向贫苦家庭开⼑。

回过头来再看卑诗省,决策时间相对较长,这种风格可以称赞为小心谨慎,也可以批评为拖泥带水。仅举手头上一个共享乘车例子,新民主党去年省选时就已经承诺,将在今年末之前引入网约车,然而省运输与基建厅长徐蕴娜(Claire Trevena)日前表明,省府有关引入网约车时间表将推迟一年,共享乘车服务最早要等到明年秋天才能落实具体政策和细节,因此列治文等地网约车运营商只能继续在地下经营。地上网约车未能投入服务,结果让地下网约车营运继续蓬勃。省府虽未将网约车合法化,但网约车公司已在列治文及低陆平原地区地下经营了逾一年时间,且生意不错。省运输厅与卑诗的士协会(The BC Taxi Association)指出,大温地区目前有7间地下网约车公司,其中至少有5间在列治文运营,这几间公司开发网约车手机应用程序,还在不断地招募司机。仅7月就抓到不少没有乘客运输许可证的司机,发出36张违规罚单,每张1150元,其中24张发予列治文司机。

6 教育政策互为犄角
    加拿大没有全国教育部,教育事务决策权下放到省市,最关键是省级政府,所以也最能体现省执政党权力意志。基于此,正是在教育领域最能展现执政党行事风格与定位。
    多伦多教育局和多伦多天主教教育局已接获安省政府通知,将在两周内就如何重新分配现有教委作出决定,这意味着一些教委分管的学校将比其他教委更多。多伦多教育局现有22名教委,多伦多天主教教育局现有12名教委,他们对总共44个选区负责。现任安省教育厅长汤普森(Lisa Thompson)表示:在地理区域组成方面,教育局可以将市政选区合并,但不能将选区分开。
    福特在教育领域另一个大的动作,就是在秋季开学时候,安省恢复使用以前的性教育课程,不惜在安省引起抗议浪潮。旧版性教育课程始用于1998年,一直用到2014年,其中没有提到需双方同意才能性爱、网络霸凌、色情短信和同性婚姻等问题。就此教育厅长汤普森代表省政府表示,完全相信教师使⽤2014年旧版课程,对学⽣⾝⼼教育提供最好⽀持:“教师将重新采用2014年以前所教的内容,他们对原来教材内容很熟悉。这样做是因为要尊重父母要求。通过这次竞选,我们听到父母们强烈、明确的意见,他们对前自由党政府性教育大纲不满意,我们是应父母们的要求。”但安省进步保守党政府上述做法掀起轩然大波,有数十所学校董事会指责安省性教育开倒车,违反人权法。作为全国最大的教师工会组织,安省小学教师联合会表示考虑法庭诉讼。

而在卑诗省,中小学性教育课程已经是全新版本,尽管有一些家长组织反对也无济于事,在新民主党省政府治下更得到巩固,卑诗教师联合会尊崇地位也得到强化,而且卑诗教联给教师会员撑腰,在今年7月13日发布调查报告称,遭受欺凌的本省教师竟高达92%!教联称此为“针对教师的校园暴力”。现任卑诗教育厅长范廉明(Rob Fleming)代表省府在声明中表示,教师人身安全是省教育厅首要关注点,这种说法也得到卑诗劳工安全局(WorkSafe BC)的背书与认可。但教育究竟是把学生放在首位,还是把教师放在首位?这应该是一个方向性原则问题,但在卑诗省现在语境下,最不得罪人的说法似乎是把师生都放在首位,不过问题是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民意?
7 民意检视治理高下
    左翼卑诗与右翼安省,可比性究竟有多大?窃以为应该只能做一个参考,毕竟两个省份有不同社会演进过程,有着太多历史碰撞细节,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但有一点又是共通的,那就是由民意来裁定孰高孰低和是非对错,民众直接感悟最能说明是否适应各自具体省情。
在这方面不需要过多援引,仅举一位移居加拿大40多年的老移民说法,他在这里读完中学大学,并且工作买房结婚养家。以前他从不关心政治,在他看来哪个党上台都一样,他们政纲政策都差不多,加拿大一直风平浪静,各族裔之间相处融和,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但是他感觉现在情况不同了,政治正确大行其道,一些做法在毁掉这个美丽的国家。他说自己爱加拿大,因为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从上次省选开始,包括他在内所有的家人朋友都拿起自己手上的选票,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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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布于: 2018-8-22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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