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是属于所有儿童的快乐节日。可是,我们却在今天看到一份关于安省儿童在福利机构的报告,让人痛心。
安省儿童福利制度(Child-welfare system)
在安大略省,儿童援助协会(Children’s Aid Society,CAS)大名鼎鼎。当孩子在家中遭受虐待或忽视,或者父母没有能力照顾有特殊需要的孩子时,CAS 等儿童服务机构就会出面,将这些孩子带走,送到寄养机构(foster-care)或集体之家(group homes)等处。这是安省儿童服务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根据最新的省级数据, 2019 年,有超过 12,000 名 17 岁或以下的儿童合法地接受 CAS 的照顾,仅 2020 年就耗资 18 亿加元。
这些孩子的处境如何?
Global News 和 APTN (The Aboriginal Peoples Television Network)发起了一项联合调查,近日调查报告出炉——令人非常不安。

图源:global news
集体之家是一个由私人或者非营利设施组成的网络,旨在保护安省最脆弱的儿童。但调查发现,私营集体之家中有大量儿童曾受伤、被身体约束(physical restraints)和失踪。而在安省大约 300 家持牌集体之家中,近一半都属于私营企业。
当儿童死亡、受伤、失踪或受到身体约束时,儿童援助协会(CAS)、集体之家和寄养机构服务者需要记录下来,提交给省政府,被称为严重事件报告 (SORs:Serious Occurrence Reporting)。与长期护理或日托中心的审查结果会向公众发布不同,这些 SORs 并不会向公众披露。
Global /APTN 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 SORs 的访问权。他们分析了超过 10,000 份报告,发现在 2020 年 6 月至 2021 年 5 月期间,这些机构有 1,000 多起重伤报告和 2,000 多起身体约束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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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社区和社会服务部(Ministry of Children, Community and Social Services)的检查报告还发现,福利系统照顾下的孩子常常睡在肮脏的床垫上,无法获得基本的牙科或医疗护理,甚至合体的衣服。
该调查还采访了超过 65 名集体之家的工作者、住在其中的青少年和儿童福利专家,为调查者描绘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系统——缺乏合格的工作人员,忽视甚至虐待一些经历过创伤或有复杂心理健康需求的儿童。
“这系统从根上就烂了”
多伦多城市大学(原 Ryerson University)社区服务部主任 Kiaras Gharabaghi 说:“在集体之家中,有孩子饿了却得不到食物;搬家时,衣物被塞进垃圾袋里……这系统从根上就烂了。这些私营部门将孩子作为商品开展业务,创造利润。每个接受照顾的孩子都能带来钱,但这钱却不是用到孩子们身上。”
根据 CAS 提交给安省政府的季度财务数据,集体之家每添一张床位,每天就向政府报账 315 加元;对于需要一对一服务的孩子来说,这个数字可能会飙升至每天 1,200 加元以上。
但这么多钱,却换不来安全。虽然私营集体之家仅占全省床位的 25%,但他们提交的 SORs 却占 55%,其中包括 83% 的身体约束(physical restraints)、66% 的失踪、62 % 的用药错误和 31%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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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之家(Mary Homes)
“玛丽之家”是一家私人公司,在渥太华地区经营着五个集体之家。2020-2021 年 SOR 数据显示,玛丽之家的重伤报告数量是全省最多的。
Delana Land 于 2015 年抵达玛丽之家。一天晚上,熄灯时间已到,当时 15 岁的 Land 却想继续阅读,于是她和员工发生了争执。一名员工把书从她手里扯下来,并把她踢倒在地,捆了起来。她说:“我可能在地板上待了大约 20 分钟,他们太坏了。”
现年 21 岁的 Land 说,玛丽之家的窗户是用钉子钉死的,孩子们的鞋子和夹克被锁起来,以防止孩子们逃跑;食物也被锁起来;他们无法获得心理健康支持;工作人员根本没受过培训。
Land 后来逃跑了,住在渥太华 Rideau 购物中心的楼梯间里。在她看来,这比住在玛丽之家要好得多。
Jessica Fowler 来自 Kingston,进入儿童福利机构时才四岁。她已经换过 15 次地方,因为有时受到虐待或“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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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16 岁时,在玛丽之家的 Wilhaven 住所一再受到工作人员的羞辱、威胁和身体约束。她说:“员工会直接采取限制措施,很少会先尝试平静地与孩子交谈。”
她有一次想给自己做个早餐,一名工作人员从她手中抢过吐司,将她拖下楼梯,差点让她窒息。
身体约束
SORs 中大部分是身体约束(physical restraints),包括在儿童手臂伸展的情况下,将其肩膀和手腕固定住,有时是将儿童面朝下躺在地上。根据省级法规,这些措施只应在儿童或青少年会对自己或他人造成即刻伤害时使用。
虽然集体之家仅占儿童福利系统中床位的 20%,但却报告全部身体约束中的 90%。
Enterphase 是 Durham 地区的大型集体之家运营商。2015 年 4 月,患有发育障碍的 17 岁少年 Justin Sangiuliano 在 Enterphase 集体之家中,被身体约束时心脏骤停死亡,据报道称他当时脸朝下倒在地上。验尸官发现,基因病变是 Sangiuliano 突然死亡的根本原因,但身体限制以及之前的抗争,是一个促成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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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起致命事件之后,有人呼吁尽量减少使用约束装置,但此次调查获得的数据显示,这些呼吁并未受到重视。
2015 年末,《多伦多星报》报道称,Enterphase 从 2015 年 1 月到 5 月中旬提交了 152 份 SOR,其中 84 份是关于身体约束——平均每张床位 1.8 次约束。
2021 年 1 月至 5 月中旬的新数据显示,Enterphase 报告了 213 次约束,每张床有 3.7 次约束,是大约七年前的两倍。
Enterphase 拒绝了接受镜头采访的请求,只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严重事件被“过度报告”了。
其项目经理 Erica Stewart 说:“任何时候,看护人员与儿童有身体接触,都会被报告为一种约束。这包括工作人员抓住孩子的手,以防止他们跑到路上并被车辆撞到的情况。”
需要改变什么?
多年来,安省儿童和青少年护理协会(Ontario Association of Child and Youth Care)一直在倡导集体之家的工作者必须拥有儿童和青少年护理的大专或大学学位,而现在的从业者有些只有高中文凭,甚至只需要驾照就可上岗。
2016 年,由 Gharabaghi 与别人合著的审查报告中提出了 33 条建议,包括省政府应对儿童福利机构严格审查;对不符合省级标准的机构进行“重大的惩罚”;逐步淘汰营利性服务提供商,效仿 New Brunswick 省,只有非营利组织才有资格获得许可等。
Kiaras Gharabaghi, Toronto Metropolitan University社区服务部主任 图源:global news
安省儿童、社区和社会服务厅(Children, Community and Social Services)厅长 Merrilee Fullerton 拒绝就儿童福利系统的状况接受采访。但她办公室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除非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否则禁止使用身体约束”,并且“绝不能用来惩罚儿童或青少年。”
安省政府曾于 2020 年 7 月宣布了不具法律约束力的标准和改善儿童福利制度的多年战略。2023 年 7 月,此战略中有关身体约束的变更计划生效。
新政策要求服务机构在孩子刚抵达时,就明确告知他们有关身体约束的规则;在集体之家工作的员工需要拥有相关领域的学位、文凭或证书,或与其职责相关的经验和技能,但却没有明确要求必须是“儿童和青少年护理”的学位或文凭。
希望 Global News 和 APTN 之后再做后续追踪报道的时候,不再看到触目惊心的严重事件报告频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