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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加拿大 接到一个流浪汉的电话,我花了几个小时找到他

2021-08-01 |作者: | 来源:北美之北

临近中午,手机上进来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除了送外卖的,这年头已经没什么人打电话了,打电话的十有八九不是推销就是诈骗。已经养成这个习惯很多年了,不认识的号码一概不接,真有事自然会留言,再打回去也不迟。

果然留了言。我是个有“收件箱洁癖”的人,看不得手机上那个“你有新的留言”的图标。看到图标,我准备“清理”——多半是电信诈骗,骗子手段高明,没办法屏蔽,一旦留了言,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一删除。

我正准备照此办理,不料今天这个电话居然不是骗子!我怎么知道呢?留言的内容、说话的语气都不像。

“哈喽,我在一个mall里面捡到了YML的钱包。这是哪个mall?我看看,哦,是Agincourt。我过一会儿再打给你吧。”

他说的YML是我父亲的名字,而这个Agincourt Mall的确是他常去的地方。能把我父亲的名字、行踪和我的电话号码同时搞到手,如果是骗子的话,肯花这么大功夫并且有这么大本事的骗子,我何德何能值得他来骗?

我心里已经确认了,这不可能是骗子。不过在回复电话之前还得跟老爸确认一下情况,并且让他知道他的钱包已经有人捡到了,免得老头着急。

微信语音拨过去,没人应答。再拨老妈的,通了:“妈,爸在家吗?”

“他刚刚回来。”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捡到爸的钱包。”

“嗐呀,你爸正在说他的钱包丢了。”

“那就对了,看来是人家捡到了。可是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呢?”我问。

“你爸在他的钱包里写了你的电话。”老妈说。看样子是老头怕万一钱包丢了有人捡到,他们不会说英文,要是人家打电话他们听不懂耽误事。

确认无误。钱包里倒是没什么钱,如今也不怎么有人用现金了,但是老头的医保卡、银行卡、公交卡都在里面。公交卡不值钱,可是银行卡如今连密码都不需要就可以在商店直接购物的,在POS机上“嘀”一下就行了。更麻烦的是医保卡,要是丢了补办也是个麻烦事。

我连忙按来电显示的号码打回去,不料却落空了。电话一拨通就直接进了语音邮箱,连拨号音都没有。既然已经确定了不是骗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手机没电,要么是没信号。可是这哥们儿几分钟前才刚刚给我留了言,这么快就没电或是走到没信号的地方了?都不像啊。

没办法,我只好给他留言,说我立刻去商场找他。挂上电话,我立刻动身前往丢失钱包的商场,希望捡到钱包的人听到了留言在商场里等我,或是把钱包交给了保安。

到了商场,我再次打电话,可还是直接进了语音邮箱。于是我一边一遍接一遍的拨打电话,一边在商场里左顾右盼,希望能够发现那个捡到钱包的人——虽然我对他的样貌一无所知。

商场里人不多,更没什么人像是捡了钱包在等候失主的样子。我想问人也无从下手,想找个保安也找不着。绕了半天,发现了商场管理处的办公室,于是跑去敲门。说明来意以后,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没有人把钱包交给他们。

“你等等,”我正要走,工作人员叫住了我:“我打个电话问问保安,一般人家捡到东西会交给保安。”

可惜电话打完还是没有结果。

我只好自求多福,继续在商场里逛荡。遇到清洁工我上前去问问。没有。商场有好几个入口,每个入口处显眼位置的商贩我也上去问问,还是没有。老爸说他买完东西已经准备回家了突然要上厕所又转回身去商场,钱包极有可能是在卫生间附近不小心从裤子口袋里漏了出来。既然这样,我又到离卫生间最近的几家商店问人家看到了没有,果然还是没有。

老爸今天去的是商场西头的超市,发现钱包丢失以后,他也去跟超市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并且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那我当然还得再去问问。其实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既然老爸已经留了电话,人家要是捡到了当然会打过去。没打就说明没捡到。

商场的东头是沃尔玛,虽然老爸今天没去过这里。可万一要是捡到钱包的人去过呢?万一要是捡到钱包的人把钱包交给了沃尔玛的工作人员以待失主呢?还是去看看吧,也多走不了几步路。不用说,还是没有。

“请问你会不会碰巧看到一个人捡了钱包?”差不多对着每个商贩我都是这么问的。

“没看到。”一个卖小地毯的印度老板跟我说:“谁捡到了钱包还会还你呀?”

“哦,不是的,真的有人捡到了,他给我留了语音留言。可是我打回去的时候电话一直打不通。”

“那就好办了,也许人家现在正在工作不能接电话,你发个短信过去吧。”印度老板一语提醒了我,我刚才只留了语音留言,却忘了发短信。

发完短信,我已经在商场里寻觅了将近一个小时。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没有用,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为防万一,我登录进老爸的网上银行,把他银行卡里的钱全转到了另一个账户,这样也就没什么风险了,最坏的情况不过是需要去补办一张医保卡。之所以没有选择挂失银行卡,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还是认为钱包很快就能找回来,挂失太麻烦。

回到爸妈家里已经下午1点过了。正吃饭,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对不起我已经离开商场了,钱包还在我手里。”

终于跟捡到钱包的人联系上了,我心里暗暗大喘了一口气。

“你能告诉我我们可以在什么地方碰头吗?”我连忙回短信去问他。

“我在L公园旁边的学校。”

学校难道这人是老师?可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吗?我心里顿时生出几个疑团。

“你有地址吗?”我再回了一条短信。

“我其实住在公园的帐篷里。”他回复道。

帐篷?看样子这哥们儿是个流浪汉。

“我现在正在学校后面给手机充电。”没等我再发问,他又回过来一条信息。

“我现在过来拿可以吗?”

“可以。”

这个公园我知道,印象中旁边的确有一所学校。

“我几分钟就能到。”发完短信,放下饭碗,我马上出发。

暑假里的学校一片寂静,停车场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车,可是空无一人。按他说的,他在学校后面。我往学校后面走过去。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围绕着学校走了一圈,从后面又绕回到前面。发现有一扇门开着。难道学校开着门让流浪汉进去给手机充电?

我说明来意,学校的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并不知情。不过热心的工作人员领着我走到学校外面,给我指了指说:“你往那边看看去。”

还是没有,我只好再给他发短信:“我到学校了,你在哪儿?”

“我在后面。”

可我已经绕着学校前前后后走了两圈了。这时候他又发过来一条短信:“小心这边有几个瘾君子。”

在学校后面空无一人的操场边上收到这条短信,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这哥们儿跟几个瘾君子待在一起,他不会是想打我什么主意吧?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从我脑子里奔腾而过。老爸丢的钱包里只有25块钱现金,难道是流浪汉嫌钱少,想把我诓过来再讹我一把?他告诉我这边有很多瘾君子是什么意思?他们是一伙的吗?

“你能走到停车场来吗?”可不想跟瘾君子们碰头,于是试探着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过了一两分钟没人回。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停车场虽然没有人,可是紧靠着马路边,是很热闹的地方。于是我把钱包和手机放到车里锁了起来,身上除了车钥匙什么也没带。这一回我不但又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还带着深入虎穴的感觉往操场后面杂草丛生的地方走过去。

“不至于的吧?”我一边走一边想。虽然这事有点蹊跷,但你要说一个流浪汉碰巧捡到我爸的钱包,于是处心积虑地布了一个局想来讹我?这事听着也不靠谱啊。

再次确认找不到他之后,我回到车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图。天哪,这个公园占了几个街区的地,绕着公园一周有三四所学校——看样子我走错学校了。

我正准备离开,他的短信来了:“好的,我到停车场来。”

看了这条短信,我略略放下点心,回复道:“你再等等,我可能走到另外一所学校去了。”

我开车绕着公园去找另一所学校,没走几步就在公园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边上发现了一所颇有人气的学校。学校外边的操场上两个老师带着几个幼儿园的孩子在做游戏,旁边还有几个半大孩子自顾自地玩耍。

“请问你们看到有人在学校后面给手机充电吗?”我走上前去向老师打听。

这个问题问得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难怪老师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捡到了我爸的钱包要我来取,他说他在这学校后面给手机充电。”

老师明白了我的意图,可摇摇头,说这里没有可以给手机充电的地方。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谜局?我实在有点找不着北了。无奈之下,我把短信拿出来给那位老师看。

“哦,我知道了,”老师恍然大悟:“你再往前走,那边有一个社区中心,那里还有一所学校。肯定是那所学校。”

“可是他说的是公园旁边的学校。”我仍然有些疑惑。

“没错,那个学校和社区中心也在公园旁边。是MW高中。”

向老师道过谢,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准备再往MW高中去。

“L公园旁边的MW高中。”刚把车发动起来,流浪汉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跟幼儿园老师说的一样。

不得不说,这个L公园实在是太大了。公园旁边的社区中心和MW高中连在一起,坐落在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边上。巨大的停车场人来人往,一下子就把我心里由那条关于瘾君子的短信引发的担忧一扫而光。

事情的结局出乎意料的简单。我一拐进去就看见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坐在停车场边的水泥护栏上等人。看他有四十几岁年纪,瘦瘦高高,脸色煞白。一头金黄的头发脏而且乱,鼻梁上倒是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虽然疫情以来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刮胡子没理发,但他的乱跟我的似乎有一种不可言状的区别,再加上他身旁放着的两个半新不旧的黑色背包,让人一望而知是流浪汉。

还没等我的车停稳,他已经站起身来。

“给,这是你的钱包。”我刚从车里钻出来,朝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钱包向我递了过来,似乎四目相接之下他就确认了我的身份。

“太感谢你了。”我一边打开钱包检查里面的东西,一边对他说。

钱包里的东西一样不少。里面有25块现金,我抽了出来递给他:“你愿意把这些钱留下吗?”

他笑着接了过去,没有拒绝,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他突然说。

“哦,”我立刻明白,他指的是钱包里我父亲的医保卡,那上面有老爸的照片和他的出生日期:“钱包是我爸的,我来帮他拿。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这医保卡要是弄丢了就太麻烦了。”

“没关系,我捡了就等着呢。再见。”

“再次感谢,再见。”

如此简单的结局倒是我始料未及的。说始料未及其实不太准确,因为事情本身就是非常简单。父亲在进商场时,从裤子口袋里掏口罩出来,不小心把钱包带出来掉在了地上。好心人看到拾了起来,按照钱包里留的联系电话,跟失主取得联系,交还了钱包。就是这么简单。

让这件简单的事情变得稍微有点不那么简单的,是捡到钱包的人的身份。当我看到短信里面说他住在公园的帐篷里,“流浪汉”这个字眼立刻就出现了我脑子里。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有点感动的。不偷不抢,一个流浪汉捡到钱包,把里面的现金拿出来,钱包再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吗?

而从我收到那条关于瘾君子的短信到两个人见面,中间虽然只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可我心头翻涌过的思绪何止万千。正因为如此,当最后看到一个本来极其平常的简单结局时,我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人捡了一个钱包,把它还给了失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fu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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